叶羡凉轻嗤:“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这会儿又哑巴了?”
陆屹睢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胡乱点了下头,声音却仍旧低:“嗯。”
野外实训,足足半个月不能见面,而他们如今的关系好不容易有了缓和,她终于默许了他偶尔的靠近,他没办法忍受分开这麽久,也担心长时间不见面之後,他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又犯下那次幼儿园的错误,也怕在不见面的时间里,她会突然变了态度。
他不敢赌,因此即便知道她可能会生气,却还是强撑着说:“我没有要故意跟着你的意思,只是正好羚山那边有个项目。”
“半个月不能见面,我怕我会受不了。”他近乎赤诚地袒露出心底的担忧,和卑微的乞求,“我只是想离你近一些,能远远见你一面,就可以。”
他掩下那些心机,毫无底线地示弱,妄想得到她的怜悯,小心翼翼地征求她的意见:“我不会打扰你的,可以吗?”
四目相对,他漆黑眼眸仿若蒙上了一层澄澈水光,眼尾微微下垂,流露出不甚明显的渴求。
沉默两秒,叶羡凉蓦地轻笑出声,意兴阑珊道:“羚山是公共场所,腿也长在你身上,你想去哪儿,不用征求别人的意见。”
她神情不露端倪,语调也难辨喜怒,陆屹睢把不准她的心思,只凭着本能,低声说了句:“你不是别人……”
是心上人。
残存的理智让他忍住了,没将後半句话说出口。
只是即便他没说,叶羡凉也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
她浓密卷翘的眼睫轻垂,在眼睑下方拓下一抹翳影,晦暗遮住了她眸底的神色,少顷,她不紧不慢地掀起眼皮,面不改色:“随你。”
出发第一天,没进山,陆屹睢也没出现,只发了条不痛不痒的短信。
第二天,大家进山采集标本。
羚山植被茂盛,山路陡峭,山中湿气重,晨间雾气也大,徒步了近三小时,终于抵达目的地,大家都累得不行。
老师也没着急安排,先让大家稍作休息,缓口气。
叶羡凉日常没落下过锻炼,体力尚且能支撑,只是呼吸也免不了沉重。
宋霓早撑不住瘫在了地上,腿都打颤,气喘吁吁道:“这也太丶太累了,後面每天都要爬这麽高吗?”
带队的一位学姐缓了口气,笑着解释:“放心,这是最远的一处采集点了,就是怕大家越到後面越累,所以才把这处安排在第一站。”
宋霓勉强被安慰到,自顾自打气道:“那就好,我肯定能坚持。”
廖天霖倚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跟着念:“相信自己。”
方妍珞没力气说话,只点了点头。
周遭其他同学也喘着气说话,这幅场景每年野外实训都能见着,老师见怪不怪,笑着打趣了几句。
叶羡凉调整着呼吸,喝了几口水後便差不多缓过来了。
宋霓坐地上,朝叶羡凉伸手,手上还拿着没开封的水瓶,有气无力道:“羡羡,帮帮,我也想喝水。”
站在一旁的一个男生见状,下意识伸了伸手,却没快过离得更近的叶羡凉。
宋霓巴巴望着叶羡凉,没注意到这情况,叶羡凉馀光倒是瞥见了,只是想到往常宋霓对这男生的态度,便也只当没看见。
她指骨用力,看着纤细白皙的小臂肌肉绷紧,线条流畅漂亮。不过须臾,瓶盖被拧开。
溢出的水顺着瓶沿往下流,不可避免地沾湿了她的手,阳光透过林间树叶的间隙洒下,落到她莹白的带着水迹的指尖,熠熠流光。
她眼睑下垂,眸光沉静,树叶缝隙间洒下的阳光斜斜笼在她脸上,那张昳丽的脸庞更显冷艳。
宋霓看呆了一瞬,喉间无意识咽了咽。
叶羡凉又往前递了递:“喏。”
“噢。”宋霓恍然回神,忙不叠伸手,“爱你,羡羡。”
她小口小口咽着水,馀光不动声色地看着叶羡凉给另外两位室友拧水瓶,暗自沉吟,也不怪陆屹睢栽在羡羡身上。
栽在叶羡凉身上的陆屹睢,这会儿正在山脚下,他们回程的必经之路上。
不知道叶羡凉他们今天具体的行程,又承诺了不打扰,因此他没有私下打探或者直接问她,而且抱着试试看的运气,驱车等在了这里。
说是为了项目来,但实则这边的项目也用不了他出手,倒是分公司那边还有必要的工作正在进行,这会儿他正在远程会议。
近一个小时後,会议结束,他切断视频,懒懒往椅背一靠。擡手揉了揉眉心,他侧目,视线穿过车窗,遥遥落到不远处植被茂密的山上。
不远处,另一辆车缓缓驶来,而後停在了陆屹睢的车旁边。
车内的几人下车,有跟队的医务人员,还有陈媛圆,和另一位女生。
几人迈步往进山的路走,路过陆屹睢的车时,馀光瞥见莫名熟悉的车牌号,陈媛圆下意识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