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回想,仿佛老早之前钱瑞芝两?姐妹就吹嘘过,说受邀参加了白家老二在香山办的庆祝宴,席间还有两?位先生来恭贺,一个?姓柳,另一个就姓孟。若果真是台下这位孟先生,这都多少年了,即便只是普通朋友,交情也不浅了。
呵,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见即便没了父亲,白家的人脉还是不少。是了是了,除了这个?孟先生,白家不是还有个交情很深的世伯吗?恍惚记得是在总统府任。。。。。。
程巧书顿时倒吸一口?气,庆幸自己多想了一层:她父亲不过在交通部任处长,要是真惹翻了白瑾琪,让她哭到世伯那儿去,自己真能跟她硬碰硬吗?看来,往後可不能把「敌对」的身份挂在明面上,人前冷嘲热讽或是奚落那一套,也要改一改了。真想要白瑾琪好看,还是得找准机会?一击制胜,叫她没得还手才好。白瑾琪轻狂张扬的本性?难移,还怕抓不住她的小辫子吗?
这样想着,不声不响地,默默退到了人群的後方。
帷幕一阖,多少流言与?心思都被掩藏其後;帷幕一开,亮堂堂的舞台上,好戏也就上演了。
因为白瑾瑜坐在台下的缘故,白瑾琪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有意要在这个?不大关注自己的大姐姐面前表现一回,不拘是台词还是动作?,都演得格外卖力。其间太过投入,以至於?都忘了分心去看一眼白瑾瑜的反应。
好不容易等到了和男主角互诉衷情的一幕,白瑾琪借着面向观众席说台词的当口?,飞快地向第三排瞥去一眼。
只见白瑾瑜靠在椅背上以手支颐,脸上面无表情,不说与?有荣焉,竟是一副百无聊赖的姿态哩!
这是嫌我演得不好吗!白瑾琪心里登时火冒三丈,借着那直冲脑门的怒气,再想一想陈芳藻撇下她不管的那一份委屈,眼圈儿顿时就红了。拉着郑家树的手直演得声泪俱下,倒把後台控场的胡小梦看得一阵阵激动。
舞台下,反倒是被临时拉来的孟西洲看得津津有味,觉得一群半大不小的学?生在台上又是哭又是笑,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又感叹爱情的样子,别有一番看乐子的趣味。
再看旁边的白瑾瑜,见她始终木着一张脸,时不时还困惑地皱眉,显示出不大赞同的神色,便趁幕间休息时,近近的凑过去问:「不有趣吗?我看你妹妹演得不坏呢。」
白瑾瑜瞅了他一眼,考虑到剧场里安静的氛围,也就默许了他近乎於?无的距离,小声道:「腻腻歪歪的爱情剧,我不爱看。」
再说回台上,男女主角已然?双双殉情,考虑到中国人一贯爱圆满的审美,戏剧社的文书股们特意加了最?後「天?堂团聚」的一幕,一来切合美满,二来显示创新。
白瑾琪之前哭得狠了,眼圈鼻尖和脸颊都是红扑扑的,在後台补了点香粉,倒像是从白皙的皮肤里沁出一层动人的红晕。满怀喜悦地,奔向舞台另一边的郑家树。
郑家树也不知?是被她感染得入戏太深,还是从来就觉得她伶俐活泼,此刻又受到了她灵气四溢的演技震撼,倾慕更加深一层,看着白瑾琪,真觉得她像撞进自己怀里的精灵一般,可爱得叫人舍不得放手。
於?是形随心动,原本不过是彼此相拥的戏码,郑家树搂上白瑾琪後,竟抱起她原地转了个?圈,将那失而?复得的喜悦,演了个?十成十。
台下似乎传来浅浅的惊呼,随着帷幕落下,观众席在一秒钟的静默後,爆发?出如雷的掌声。不光是观众,连站在後台的演员们都是掌声连连,胡小梦已激动地哭了,一看见白瑾琪下场,便冲上前抱着她道:「演得好!演得好!之前多少次彩排,都不能和今天?这一场相提并论!」
她这一抱就不撒手,白瑾琪嘴上说着「不敢当」,心里却急着想去後台卸妆换衣。
既然?是公益演出,戏演完了,就该让到场的观众募捐了。她可着急想去看一眼募捐簿,瞧瞧大姐姐为了她肯捐多少呢!
第48章撕它做什麽,我都看到了……
募捐簿在观众席上传阅了大半圈,最终连同自来水笔放到了舞台旁边的小?圆桌上,要?是还有哪一位想献点爱心,自可以来写一笔。
白瑾琪换了衣裳从?後台溜出来时,到底瞄到一眼,那之後就有点怏怏不乐,找到白瑾瑜後先就问:「二姐姐怎麽没来呢?」心里胡乱腹诽:不要?是这个孟先生身份高,就把二姐姐的门票挤占了吧?二姐姐那麽好性子,肯定抢不过他。
白瑾瑜说?:「本来要?来的,衣服都换好了。但你知道?这两天正?是各中学?的期中考试,今天本不必她监考,但同办公室一个老师临时要?陪孩子去?医院,只能由她顶上了。」
见她憋着嘴,便作势在她下巴上拧了一下,「你有什麽不满意的?不高兴我请孟先生来吗?」
这是要?祸水东引哇!白瑾琪瞅了瞅站在旁边的孟西?洲,後者?倒像是还记得她似的,点了点头以示问候。他表现得那麽友好,自己哪里还说?得出半句坏话?
於?是拉了拉白瑾瑜的袖子,把人带远一点,才嘟囔着说?:「我刚刚瞧见捐款簿了,你写了一百元,程巧书的爸爸可写了三百元呢。。。。。。」
其实论金额,程巧书也不算独占鳌头,譬如郑家树的亲属虽未出席,但也代捐了三百元,可郑家树捐多捐少关她什麽事?被程巧书压下一头,才怪叫人不服气?的。
白瑾瑜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道?,这是嫌她捐得少了?伸出手指往桃心脸的脑门儿上戳了一下,说?:「你们这种公益汇演,募得的钱款大概会用去?哪里,我就不说?了。还要?我再?白出两百块给你充门面吗?我又不傻。有这两百块,给你买几件新衣服新皮鞋,不好吗?」
白瑾琪本来还嘟着嘴的,听到这话又收了回去?,抬着乌溜溜的眼睛问:「真给我买新衣服吗?」
白瑾瑜这下只剩下好笑?了,一连说?了好几句「买」,才算把这个小?东西?给哄住。
自己的事谈妥了,白瑾琪才肯把多馀的心思分给别人,用眼神示意一下不远处的孟西?洲,暗戳戳问道?:「那——这就是我新姐夫了?」
白瑾瑜笑?了一声,并没有承认,只说?:「你只记着我是你姐姐就行,至於?哪一个是你姐夫,有什麽要?紧?」
白瑾琪吃了一惊,又偷看孟西?洲一眼,心道?:单看脸,这个姓孟的确实比前头姓柳的稍逊一筹,可通身的风度气?派可胜过太多啦,就这样的,大姐姐还不满意吗?
可转念又觉得,姓柳的当初甩开我姐的时候,不就是料定她找不到更好的麽?瞧瞧现在!更好的还要?等着考核甄选呢!顿时又觉得出了一口?心里的恶气?,看白瑾瑜的目光都带上了一点崇敬。
又说?了两句,後台戏剧社?的成员来叫人,白瑾琪才讪笑?了两声,说?:「那你们就先回吧,演出顺利结束,我们还要?去?庆功呢。」说?定了八点前一定回家,便小?鹿似的跑远了。
孟西?洲虽远远地站着,注意力却时刻放在她二人身上,见白瑾琪跑开了,当即便施施然走过来,问:「你们说?我什麽呢?」
白瑾瑜把他凑近的脸推开一点,笑?道?:「我们为什麽要?说?你?我们在说?今天的小?捐款呢。那小?东西?,年纪不大,虚荣心倒不小?,还指望我当一回冤大头呢。」听着不算好话,口?吻中却带着格外的纵容。
孟西?洲心道?:你口?中的小?东西?中途往我这儿看了好几回,怎麽不是在说?我?不过见白瑾瑜笑?吟吟的样子,也就心照不宣似的,不再?追问了。
同一时刻,白瑾瑜心里也自有思量,心想:总听人说?,谈爱情也要?讲天时地利人和,从?前没工夫细想,现在倒觉得这话说?得不错。
譬如她和柳世新交往的时候,且不说?人和怎麽样,光是天时和地利,就一样也没占着。
柳世新刚在船贸公司谋了份职业,她自己又四处奔走忙於?开店,尤其是她,回国後的头两年几乎过得脚不沾地,不是去?英国看货,就是去?上海广州勘察市场,不要?说?培养感?情,一年里能有三四次见面的机会,已是不容易了。可设若要?她为了多见面而放松事业呢?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如此土壤,又如何能长出爱情之花?可见她和柳世新,本来就是有缘无分,想通这一点,心里更是豁然一亮。
反观孟西?洲,如今两人都是小?有所成,不必把太多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自然也多出不少相处的时间。孟西洲对感?情倒也很积极,三不五时地挂来电话请她出门,对方邀约的次数多了,她这边自然联系得少了,毕竟人除了谈情说?爱,还得干正?事不是?
只是自己一次也不找他,又无端显得冷淡,说不大过去。於是这次的汇演,瑾璎一说?来不了,她就想到了孟西?洲,电话打得突然,想不到竟也把人约来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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