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放在卫风胸膛,感受到对方平缓有力的心跳。
……再也没有这样真实的梦境了。
可是我的卫风怎麽办?
他已经等了我一万年,我留在这里,他要怎麽办?
夜泽感觉自己要被撕裂了。
眼前景象开始重叠,他又置身於奉灵池苑,天雷劫云奔流不休,恍如灭世之灾。
卫风垂下眼,为他正衣襟。
「我不愿让你为难。」他笑道,「只当南柯一梦,但别後终有重逢。不论是你和他,还是我和他。」
夜泽难以置信地睁大眼,试图抓紧卫风的手,对方却反将手抽开,轻轻推了他一把。
「莫愁千里路,自有到来风。」
轰隆!!
夜泽意识回笼的瞬间,天劫迎头落下,他本能调动灵气抵御,将破碎的神魂再度聚拢。
这是最後一道天雷了,木菩心不顾安危去撞禁制,不曾想两下就撞开了。
——不,不是她撞开的,是禁制被吸乾了。
天地灵气开始自发聚成道道江河,疯狂涌入奉灵池苑,一抹日曦穿破劫云,天音响彻云霄,封神榜上的神尊境内,出现了一个金光灿灿的名字。
夜泽。
成功了。
顾渊精疲力竭,几乎立刻昏死过去,一道本源灵流及时雨般注入眉心,顾渊疲惫睁眼,看着一脸焦虑的夜泽,某种类似「没白养这个畜生」的欣慰感油然而生。
夜泽死死抓住他肩膀:「好兄弟,撑住!晕过去之前告诉我卫风在哪里!」
顾渊嘴唇翕动,夜泽侧耳靠近,听到对方气若游丝:「你……给……老子……滚……」
夜泽重新猛晃他肩膀:「好兄弟,你放心,你说清楚卫风在哪儿我马上滚!」
木菩心一巴掌扇过去:「再晃我相公我送你上西天!」
夜泽半信半疑:「卫风在佛界?」
顾渊终於挣脱他的魔爪,立刻换上一副隐忍的可怜表情靠近木菩心:「夫人,他刚刚躲在幻境里,让我一个人替他扛天雷,劈得我好难受……」
木菩心简直心疼到无以复加,释放木灵滋养顾渊,搀着他起身,两个人依偎着回平三十三天。
夜泽跟在木菩心身侧:「好姐妹,我知道你菩萨心肠,你告诉我——」
「我还有蛇蝎心肠,你要不要见识一下。」木菩心恶狠狠剜他一眼。
夜泽:「……你们两口子怎麽这样呢?刚刚哄我过天劫的时候怎麽说的,我们不是亲人吗?」
「此一时彼一时。我相公若醒不过来,我跟你就是仇人,血海深仇。」木菩心将昏迷过去的顾渊搂得更紧,看了眼垂头丧气的夜泽,无奈道,「阿渊没骗你,会让你见到卫风的。你先回去收拾你的月照宫,被劈成废墟了。」
夜泽呆住,眨眼的功夫那两口子已经消失在了平三十二天。
……都这麽说了,应该不是骗我。
夜泽开始兴奋,神识席卷整个天界翻找,找得越久脸上越是疑惑,怎麽可能没有?
……一定是让顾渊藏在平三十三天了。
他的修为不及顾渊,就算不顾尊卑礼法用神识去搜人,也探不进凌霄殿。
夜泽焦虑又无奈,他知道顾渊和木菩心是在收拾自己方才在天劫中退却一事,此事着实不占理,他挠了挠头,返回月照宫。
时隔万年,六界终於出了第二位神尊,往来庆贺之辈踏破门槛。顾渊闭关休养生息,天庭事务全扔给夜泽。後者一边要应付往来仙友,一边要处理并不拿手的政务,忙得晕头转向,何况心里还牵挂着卫风,一忍再忍,终於在三个月後抱着堆积成山的奏摺杀进平三十三天。
蔓桢行宫,帝後居所。
「顾渊,不是我说你,多大点儿伤,你至於——」
亭台里,顾渊披着外袍坐於主位,在夜泽说话时猛地咳嗽两声,苍白病容涌上一点不正常的红。
夜泽当即哑火,摸摸鼻子:「就算你伤得重,可菩心身强体健呐,她毕竟是天后,那些又臭又长的奏摺她比我熟多了,你就应该让她——」
「娘娘,安胎补药炼好了。」小仙娥端上来一双玉碗,「帝君也该服伤药了。」
木菩心放下还在给顾渊胸口顺气的手,两口子一人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动作十分同步地边喝边看夜泽。
夜泽:「你们有点不仗义了,诓骗我给你俩当劳役。」
顾渊剥开蜜橘,放进被药苦到吐舌的木菩心手里,擦着手慢条斯理道:「我这些日子也在想,让你处理政务实在为难,天枢神君游历归来,也该让他代劳……你这些奏摺正好让沛聿仙君带过去。」
夜泽诶了一声:「是嘛,早该这样了……另外卫风——」
「沛聿仙君何在?」顾渊唤道。
拱门外应了一声,夜泽脸色剧变,猛地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