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害怕的人
格林德沃活了两辈子,真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也会因为要见某人而发愁。那个可怕的小家夥就是阿莉安娜的小女儿,塞勒涅·克雷格。
阿不思说,她像是阿莉安娜的翻版。难以想象,曾经的邓布利多家有多闹腾。
阿莉安娜和奥斯汀结婚後仍然居住在戈德里克山谷。阿莉安娜开酒吧的梦想破碎了,她近来经营着一家糖果店,奥斯汀则受雇于一家牙医诊所。
阿莉安娜将房子装扮得十分漂亮,院墙内种满了蔷薇花和丁香花——现在尚未开放,但新芽已经钻出枝头。山毛榉上搬来了一户新邻居,一窝总是叫喳喳的家雀。烟囱冒出缕缕炊烟,各类食物的香气混杂着钻入格林德沃和阿不思的鼻子里。
“我差不多能吃下一头牛了,”阿不思吸着鼻子说,“要是安娜准备了奶油布丁和烤羊排的话。”
格林德沃的肚子也咕噜噜叫起来。他们走进院门,就瞧见一个男孩小心翼翼地跟着一个小女孩身後。
“慢点,慢点……塞勒涅。”那个男孩不断地重复着,“哦!不可以拽山羊的尾巴——它会疼的!”
山羊朝向阿不思咩咩叫着,似乎在控诉塞勒涅的暴行。男孩和女孩这才发现了院门旁的两个人,男孩兴奋得眉毛都飞了起来。
“阿不思舅舅!盖勒特舅舅!”男孩抱起塞勒涅,飞奔而来,“你们终于回来了!”
他直接撞进阿不思的怀抱里,又蹦又跳,激动地盯着阿不思。
“唔——”阿不思蹲下身,和男孩对视,“想我了吗,赫利乌斯?”被称为赫利乌斯的男孩连连点头,阿不思又问,“你呢,塞勒涅?”他亲了亲塞勒涅红扑扑的脸蛋,年幼的女孩并不清楚“想”是什麽意思,只会跟着哥哥点头。
“那麽,来猜猜今天的礼物藏在哪里呢?”阿不思眨了眨眼,神秘地说。
“在你的上衣袋里!”赫利乌斯猜。
“——袋里——”塞勒涅含糊不清地说。
阿不思摇摇头,环抱着两个小家夥的手晃了晃,似乎给出了提示。但赫利乌斯丝毫没有察觉,眉头紧紧锁着。
“在你的帽子里吗,阿不思舅舅?”赫利乌斯不确定地问。塞勒涅则只说了两个听不清楚的单词。
“不是,不是,”阿不思继续摇头,“我不会把礼物放在同一个地方。”
“噢——”赫利乌斯若有所思地点头。突然,他感觉背後似乎有一个坚硬地物体,他恍然大悟,激动地叫道,“我知道了,阿不思舅舅,在你的手里!礼物在你的手里,对不对?”
阿不思从两人身後把礼物变出来,两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出现在他手中。他将其中一个粉红色的给了塞勒涅,另一个灰色的给赫利乌斯。
“现在可不是拆礼物的时候,宝贝。”阿不思说。赫利乌斯闻言,停下动作,羞赧地笑了。他依偎在阿不思怀里,和舅舅说起了悄悄话。而塞勒涅则从阿不思腿边偷偷溜走,蹒跚着抱住格林德沃的大腿。
“飞飞——”塞勒涅仰起头,口齿模糊地说。
格林德沃没搭理她,佯装对一从丁香花起了兴趣。可塞勒涅嘴巴一瘪,泪珠迅速在眼眶里聚集,眼见着就要大哭。格林德沃连忙将女孩抱起,两腿分开架在肩膀上,认命地低下头,像匹老马一样在院子里来回跑着,嘴里还模仿着飞机的轰鸣声。
女孩咯咯的笑声霎时响彻整个庭院。
格林德沃觉得,这一定是他最丢人的时刻,两辈子都是!
塞勒涅在晚饭开始前总算玩累了,愿意让格林德沃休息一会儿。他飞快将女孩扔给奥斯汀,刚要转身,又见塞勒涅委屈巴巴地指着他,带着哭腔说:“气气——舅舅——生气。”
格林德沃懊恼地在心里捶了自己一巴掌,忍气吞声地解释:“不生气,舅舅没有生气。”
塞勒涅仍然瘪着嘴,知道格林德沃愿意抱她了,才眉开眼笑。
“我宁愿去对付一群火龙,”格林德沃愁眉苦脸地对阿不思说,塞勒涅坐在他的大腿上,把牛奶喝得到处都是,“天哪!”格林德沃感觉裤子湿哒哒粘在大腿上,“真庆幸你不能生孩子,阿尔。真庆幸珀西瓦尔是个乖孩子。”
“你可以把她放到婴儿车上。”阿不思建议道。
“不行,她会哭的。”格林德沃说。
“没关系的,盖勒特,”阿莉安娜也出言相劝,“让她哭一会儿,就一会儿,她自己就好了。”
“不,不用了,”格林德沃说,“就这样吧,没问题的。”
“可她太影响你用餐了。”阿莉安娜担心地说。
“不要紧,我一只手完全够用。”格林德沃一边说着,一边用左手往嘴里送了一勺奶油蘑菇浓汤。
“你总是娇惯她。”阿莉安娜嘟哝道,将半颗涂着厚厚的黄油的土豆放进格林德沃身前的餐盘中。塞勒涅肉嘟嘟的手立马伸过去要捏那颗土豆,格林德沃眼疾手快扯住她的衣领,她的小短手只能在空中扑腾着,完全碰不到餐盘。
“无济于事了,小家夥。”格林德沃从背後弹了弹塞勒涅的後脑勺,恶劣地笑了。塞勒涅很快就将此视为一种新的游戏方式,乐此不疲地去够桌上的餐盘。
一大一小的争斗引得衆人都哄笑起来,餐桌上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奥斯汀率先吃完饭,想要抱走女儿,但小塞勒涅仿佛长在格林德沃怀里似的,死活不肯走。最後还是阿不思起身将她抱走,她才愿意消停。
晚餐用罢,格林德沃咬着一个苹果饼,预备接着逗弄塞勒涅,却发现女孩已经睡着了。他百无聊赖地立在摇篮旁,用手戳着女孩的脸蛋。
“闹腾的小家夥,”格林德沃轻声说,“可千万别用你那双眼睛对着我哭。”那是阿不思的眼睛,格林德沃在心里悄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