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凤「切」了一声:「我就只会捣乱吗?」
江雪亭反问:「难道不是吗?你觉得自己闯的祸还少?」
这回江淮凤怒而瞪眼:「胡说八道!这次是族长叫我回离恨天的!你以为我想走啊?!谁把谢望舒拐跑了怎麽办?!你又看不好人!凤凰後裔没有凤凰,你叫别人怎麽看?!」
谢望舒无奈扶额:「行了你赶紧走吧别显眼了,就知道想点有的没的。」
江淮凤冷哼一声,甩着华衣就要走,可刚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我真走了啊?」
谢望舒:「走吧走吧。」
江淮凤傻眼了:「你真不留我啊?!」
谢望舒听笑了:「不留啊。」
江淮凤要被气死了,这回真是转身就要走,谢望舒却开口叫住了他:「等等。」
江淮凤没好气的回头:「干嘛?不是赶我走吗?」
「哪有。」谢望舒脸上是温款的笑,抬脚走到江淮凤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开玩笑的,有空来太华,我给你搭窝。」
「毕竟,整个离恨天,只有你叫我谢望舒,而不是凤凰殿下。」
江淮凤难得熄火,偏过脸不看他,耳廓上还有点可疑的绯红,他也没再说话,推掉了谢望舒搭在他肩头的手,纵身展翼飞入云霄。
夕阳烁金,在他艳丽的双翼上像炫目流火,谢望舒目视着天边那抹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一点翠色。
他看着天边,柳归鸿看着他。
他嫉妒江淮凤,占据了谢望舒离开他的三年。
他在太华步步如履深海,谢望舒在他头顶的三十三层离恨天上,知己相照。
从谢望舒回到太华开始,柳归鸿心中就一直有一丛妒火在暗烧,他与谢望舒相处不过短短半年,这半载故梦被他一寸一寸的细细嚼尝,梦中人的身影,笑面,居高临下的蔑视,不屑一顾的眼神,都被他反覆回忆了无数次。
每次回想,都旧事如新。
梦中人仿若仙客,入梦一瞬,回眸一眼,清冷几千春。
每每入夜,他总会觉得,那个红衣仙客是否是自己孤独到痛苦而产生的幻觉美梦,从来没有什麽异世来客,他只是这惶惶人间的一只孤独的鬼,找不到自己丢失的魂魄,漆海夜色像一潭沉水,就要把他溺死其中,柳归鸿顺着失重感倒在榻上,双手无措的胡乱抓着,忽然一指冷滑被他抓进掌心,清醒了他混沌的魂魄。
柳归鸿把那东西抓到眼前,冷薄红绡像一片烧穿他灵魂的火,温暖了他被夜海浸透的将要僵死的魂魄。
他拥火入怀,熬过三载春秋。
如今凤归故乡,却未停息在他的肩头上。
谢望舒是翱翔於空的凤凰。
柳归鸿俗人一个,要付出多少才能留住凤凰?
妒火愈焚愈烈,就要烧穿这幅虚伪皮囊,撕开表面师徒的戏幕。
明煦站在一旁看着眼神晦涩的柳归鸿,伸手屈起指节敲了敲谢望舒的肩膀低声道:「玄凤,你那个徒弟……是不是有点奇怪?哪有徒弟这样看自己师尊的?」
谢望舒回头,只看到一双低垂的眼睛。
明煦:「……他刚才不是这样的,你相信我。」
他演的!
柳归鸿知道谢望舒在看自己,但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对视。
会藏不住的。
不能是现在,最起码不能是在这,最少要先回太华。
於是他开口道:「师尊,什麽时候回太华?」
「我有点累了。」
明煦:「……」
谢望舒回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
偏偏谢望舒眼瞎了一样,没看出来半点端倪,点点头道:「好,也该回去了,还有很多事等着呢。」
然後转身走到柳归鸿面前,牵住他的手腕把人带进自己怀里展开凤凰双翼翱翔於空,没入云端。
明煦叹了口气,也踩上法器追上他们,江雪亭雪翼一展紧随其後。
至此荒山一行就此结束,太华君子归位。
以备无妄之袭。
……
无妄海。
素日百无禁忌的邪修都噤声低眉不敢抬眼看那一袭赤红衣衫的人,只恭恭敬敬的低声唤一句:「左护法。」
孔雀明王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头都没回就张口道:「甘长风,你这毒还要不要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