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柳归鸿模糊的哼笑出声,「好,我放手。」然後他直接撤走了横在谢望舒腰间的手臂,放任人继续倒下去,然後在谢望舒下意识闭眼准备跟地面亲密接触的时候伸手扯住他的腰带,用力一扯又把人直接带进了怀中。
於是额头相抵,呼吸交缠,两双眼睛看着彼此,不允许对方再移开寸许。
谢望舒真是恼了,一双琉璃色的瞳子带着狠意瞪着眼前桎梏着他的人:「柳归鸿,你耍我呢?」
开口说话时,吐息和呼出的比鼻息暧昧的纠缠在一起,柳归鸿对那发狠的眼神不以为意,颇为戏谑的回望着他,话里还带着笑音:「怎敢?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来问问师尊,是真是假?」
谢望舒皱起了眉,伸手打算推开他,可他刚抬起手就被面前青年攥住了手腕,柳归鸿微微俯首反而与他贴得更近,鼻尖蹭着鼻尖,几乎像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谢望舒,你躲什麽?我又没说我想起来什麽了,你有什麽可躲的?」
「还是说……你心虚?」
谢望舒本来愣了一下,然後直接气笑了:「我心虚?柳归鸿,我有什麽可心虚的?」
他猛得把手腕从柳归鸿手里抽出来,用力推开他然後又攥着青年的衣领把人扯的弯下腰与自己对视:「柳归鸿,难道该心虚的不少你吗?」
柳归鸿挑起半边眉看他:「嗯?我为什麽要心虚?」
谢望舒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然後忽然松开了扯着他衣领的手,推了他一下刚才外露的情绪忽然一下被他重新收了起来,於是一身如玉山剑骨,又是潇洒磊落玄凤君。
「这般看来,你应该也没想起来多少。」
他笑了,柳归鸿反而不爽了,刻意表演出来的轻佻和戏谑从他脸上消失褪去,终於又露出了阴沉的底色。
谢望舒看着他变了脸上,笑得愈发情真意切,甚至慢条斯理的整理了拉扯间变得有些凌乱的衣衫:「怎麽,不高兴了?」
柳归鸿阴着眼神瞪他,然後咧开个阴森的笑:「怎麽会?哪能啊?」
「也就是想起来了……师尊为我铸剑,亲手挖出了自己的红鸾情脉而已。」
笑容逐渐灿烂,看着喜气洋洋的:「师尊这般爱重於我,意志坚韧,弟子叹服啊!」
谢望舒眯了眯眼,柳归鸿刻意加重了「爱重」两字就是在点他,他不说明,但谢望舒自己知道,到底是爱重,还是爱慕。
他当然知道。
那又关柳归鸿什麽事?他爱不爱跟柳归鸿一个神经病有什麽关系?
「就你这麽一个徒弟,多心疼心疼还有错了?」
柳归鸿愣住了。
谢望舒这是在……跟他调情?
谢望舒只是笑眯眯的看他,看得青年脸上浮起绯红,不自在的偏开脸别开眼,不去看那张俊美的凤凰面容。
别这麽看他。
会心软的。
第73章爱我
柳归鸿最後差不多是落荒而逃的。
他忽然发现直到现在,他仍然不敢去看那双琉璃一样的眼睛。
琉璃纯澈无暇,他却像一团污泥,不敢近身。
不管他多狼狈,谢望舒好像永远都站在他前方,在此世间,和光同尘。
於是他逃了,在谢望舒的注视下,他转身就走,脚步越来越快,径直回到自己的飞鸿居。
直到紧紧合上了房门,重重呼出一口气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忘了呼吸。
柳归鸿眼神阴沉的在房间中逡巡,最後停留在被安置在一尘不染的剑架之上的那柄璀璨明光的清凛长剑,忽而自嘲般的垂着头闷笑出声。
柳归鸿,你到底在干什麽?
不是说了不要再重蹈覆辙了吗?难道要让谢望舒再经历一次剖脉之痛,要自己再经历一次碎心之憾吗?
他抬手向後捋了一下额前的碎发,然後挥袖点亮烛火明灯,摇摇晃晃的走过去,拿起那把清凛灵剑,然後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轻轻的拿袖口擦拭着几乎看不见的一点灰尘。
那段他曾经百求不得的情谊,如今已经静静的躺在他掌心。
怎敢去求?怎敢再求?
可又如何不去奢求?
全天下这麽多,对他好的人就这麽一个,他怎麽能不去贪婪一寸未烬的余火。
可他也知道,他现在的爱太过锋利,一不小心就会割伤他所珍视的那个人,就像他只是稍稍表露了半分心意,谢望舒就像被吓到了一样,毫不犹豫的将自己藏了起来,动手剜去了自己的红鸾。
不能吓到他,不能伤到他。
柳归鸿呼出一口浊气,缓缓拔出灵剑,刃与鞘摩擦出金玉相击之音,在剑尖彻底抽出之时,青年陡然转腕一剑劈碎了剑架,溅起的木片蹭过他的手背,在苍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宛若生恨,宛若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