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知道你醒来还会不会记得,但我要告诉你……」
「我好像…是喜欢你的。」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只是喜欢。」
「对不起,之前辜负你的心意,我也是刚刚才明白,喜欢不需要原因。」
喜欢哪需要原因?
喜欢就是喜欢,只是喜欢。
柳归鸿瞳孔失了焦,他好像听到了又似乎什麽都没听见,茫然的点了点头,然後合上了眼。
扶在红衣仙师颈间的那只手无力的垂落,砸进血泊,溅起几点血花,落在红绡之上。
洇成几点斑驳血泪色。
……
孟摧雪早已力竭,最後那一剑耗尽了他最後的力气,谢蓬莱制伏他根本没费什麽力气。
他把孟摧雪仰面按在地上,初秋冷意从孟摧雪浑身的伤口往血肉里钻,冻的他骨肉生寒,鲛蓝的瞳孔都蒙上一层死气,他握住谢蓬莱掐在他脖子上的手,缓缓用力……
谢蓬莱瞳孔一缩,触电一样收回手起身,孟摧雪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仙人威压全砸在他身上,他只是笑,笑到口中涌出的血呛咳进肺腑也不停,看起来像彻底疯了。
谢蓬莱一言未发,他感觉到好像是自己有什麽地方做错了才害得孟摧雪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但他又不知道错在哪里,他下不去手杀自己曾经的徒弟,也不能让他就这样回到无妄海。
他从来没这麽犹豫过。
无所不能的仙人,第一次陷入两难的境地。
「谢蓬莱,杀了我。」
笑声不知道什麽时候停下来了,孟摧雪仰躺在地上,他好像再也没有力气了,连声音都被无尽的疲惫裹挟,终於露出内心惨澹的底色。
活着对他老实,就是成了莫大的痛苦。
孟摧雪怕痛,更怕苦。
「杀了我。」
谢蓬莱握剑的手紧了紧,掌心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又微微裂开,摧雪剑尖最後还是抵上无妄领主的咽喉。
孟摧雪合上眼。
安然赴死。
谢蓬莱举着剑,掌心伤口渗出来的血顺着倾斜的剑刃一路流淌,坠在摧雪剑尖悬而未落。
他垂眸看着躺着血泊里没什麽生息的人,那是他曾经的弟子,也是如今世上最大的魔头。
明明他非心慈手软之人。
明明他非是非不分之人。
为何摧雪剑尖无法再进一步?
为何他握剑的手要抖?
……为何他先前不明缘由,要去一趟无妄海际?他要找什麽?
他要找谁?
孟摧雪睁开眼,缓缓抬手攥住摧雪剑尖,剑锋削金如泥,轻而易举的割伤筋骨,用力到指尖的在抖,他的血,谢蓬莱的血在摧雪剑上混成一片,竟像铺开在雪地之上的糜艳的胭脂色。
痛,孟摧雪很痛,痛到泪都无意识从眼角滑落,痛到说不出话,只能做出口型挤出微不可闻的气声。
求丶求丶你。
杀丶了丶我。
杀丶了丶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