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修士也是这麽认为的,他刚从秘境中出来,正打算上前给那红衣人行礼,可等他迈出半步却发现了不对劲。
嘀嗒。
嘀嗒。
嘀嗒。
他的目光缓缓向下移动,看到了一只惨白而又沾满猩红的手……正在不断的往地上已经积起那血泊中滴着血。
那抹赤色太过招眼,於是他到这时才发现,周遭的地上全是修士的尸体。
他又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红衣修罗不知什麽时候已经来到了他面前,手中握着孔雀翎羽似的细小刀刃抵在他眉心,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索命之人的面容就被剖开了皮肉,抽走了浑身的血,眼睁睁看着滚滚黑雾钻进他的眉心,挤进识海。
可那修罗突然停住动作,似乎意识到了什麽,黑雾在他识海中猛得一震,伴随着生不如死的痛苦震碎他的魂魄後卷着他的两魂四魄匆匆离去。
再睁开眼时,眼前却仍是一袭红衣,和白的发光的一双手。
於是他就在绝望中,这样被吓死了。
谢望舒收回灵力,沉默了许久。
造成这一地惨案的是他追着的那名邪修没错,可那邪修究竟是谁,为何要刻意扮成他的样子?
是要栽赃给他?这也不现实,谁都知道玄凤君专杀邪修。
线索不够,他暂时想不通,但这事又不能放着不管,索性先回太华报给应澜姗,左右山下事务一直都是由他处理,也算按章程走了。
御剑回去太浪费时间,谢望舒从袖袋里摸出来一张缩地千里符摔在地上,下一瞬人就出现在了乾坤山门前。
紫叶碧桃纷纷胜火,簌簌而落时带来抚平烦躁的幽香,萦绕在谢望舒周身。
仿佛只要在太华,就永远不会有困扰。
谢望舒回首极目远眺,桃林尽头看不分明,来时的路也早已不甚清晰,但他此时已经不会彷徨了。
既来之则安之,他已经在这个时代,那就活出自己的色彩。
一抹炽烈的红。
……
谢望舒回到栖凤山看到柳归鸿第一眼就没憋住笑了。
「乖徒弟,这鸟怎麽招惹你了,让你给它上如此酷刑?」
柳归鸿顶着一头夹杂着几根金色鸟毛的乱发靠在窗边,刻舟剑柄上银白灵力绑着一团疑似他搓的小凤凰的金光,伴随着凄惨的鸟鸣在飞鸿居中来回的飞翔。
「管好你的鸟。」听到他的话柳归鸿眼神都没给一个,显然是烦的不行,「它真的很烦。」
谢望舒忍住没再笑,勾勾手指收回灵鸟顺便停下刻舟送回鞘中,凑近去看柳归鸿的脸色。
柳归鸿正靠着窗子看外面的凤凰木,谢望舒猛得凑过来吓了他一跳,下意识往後仰,结果一头磕在窗棂上,又条件反射直起身,跟谢望舒的头磕在一块。
屋里顿时只剩两人倒吸凉气的声音。
谢望舒揉着额头上磕起来的浮红,站直身体抹掉眼角渗出的生理性的泪水,仰着头很久没有出声。
柳归鸿也捂着额头瞪他,想着如果谢望舒生气了张嘴骂他就直接把他赶出去。
谢望舒捂着脸站了半天,久到柳归鸿以为他不会说话时,冷不丁开口道:「……疼吗?」
柳归鸿一下没听懂他什麽意思:「什麽?」
「我说……」谢望舒把脸摆正,一只眼睛从指缝露出来看着他,「你疼吗?」
柳归鸿呆住了,眼睛微微睁大,黝黑瞳孔怔忪看着他,下意识放缓了呼吸。
他一路苦行十馀载,路上所有人都恨不得将他踩进泥里再骂一声恶心。
现在有个人被他撞到了,却还要反过来问他。
疼不疼?
嘭咚。
奇怪。
是不是……有什麽东西跳了一下?
谢望舒看他傻愣愣的捂着额头半天没动静,伸手扒开他的手摸了摸额头:「撞傻了?」
额心被触碰到的瞬间柳归鸿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下意识往後瑟缩……
谢望舒想拦,但没来及。
「咚!!」
完蛋,谢望舒心想,刚才没傻现在也磕傻了。
柳归鸿又捂住了後脑勺,不想说话。
好痛。
……
柳归鸿半天才缓过来,面无表情看向害他脑袋磕了三下的人:「你来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