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江淮凤时不时就从无妄海扔出来几个关紧不关紧的邪修,一边是扶植自己的势力,另一边也拖着盛招摇的脚步让她回不了太华,削弱太华的实力。
谁都一眼能看出来,他要作妖。
谢望舒听到的时候气的脑仁疼,他在离恨天待了三年,整整三年他都没看出来那傻子一样好斗的孔雀竟然能有这麽多弯弯绕的心眼子。
不过这都是後话,眼下六君子(除了盛招摇)齐聚沧澜殿一堂,商量着对太华来说目前最为要紧的一件大事——
他们的正经掌门谢蓬莱,已经快半年没露过一次面了。
「所以,谁去请?」应澜姗依旧坐在沧澜殿主位之上,他现在说话还是没什麽力气的样子,可见当时纳兰仪真是下了死手,「蓬莱掌门无要是不出蓬莱峰,虽说我们确实是有要事相商……可这话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有什麽说不出口的?」柳归鸿双腿交叠靠着椅背,看着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他也确实听烦了,「去请他下山,问你们要问的,问清楚,再送他回去,有什麽很难的吗?」
「已经三个时辰了,反反覆覆就是这几句话,能不能快点定下来?!」
「你们是有什麽见到谢蓬莱就张不开嘴的毛病吗?!」
云隐被他惹毛了,张嘴就是阴阳怪气:「长辈说话你插什麽嘴?说那麽简单,你去请还是你去问?」
柳归鸿也不饶人:「你请下来我就问。」
看得出来,他确实很烦躁了,谢望舒悄悄狠踩了他一脚,抬手摁住他差点弹起来的肩膀:「都别吵了!」
沧澜殿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几双眼睛都看向他,谢望舒深深呼出一口气後沉声道:「别吵了,蓬莱掌门是我师尊,我去最合适。」
他话音刚落,众人瞬间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连应澜姗都放松的靠到了椅背上,明煦呼出口气抿了口茶,云隐更是整个人都歪着瘫到了椅子上。
谢望舒:……好像感觉被坑了。
他扭头看坐在他身边的柳归鸿,刚才还一脸阴沉戾气的青年此时正笑吟吟的也看向他,丝毫没了方才咄咄逼人的模样:「师尊看我做什麽?」
谢望舒:「…你跟他们一夥的?」
柳归鸿歪着头「嗯哼」了一声:「他们逼我的。」
「……」
云隐乐了:「这话你自己信吗?」
明煦也没忍住笑了,太华压抑了几月之久的气氛在这一瞬间消散了不少,应澜姗看着他们插科打诨,忽然想起了曾经六君子还在,吕羲和没死时那些日子。
那时候真是太好了,所有人都还在,所有人都会笑,现在想起来竟然已经恍如隔世了。
「那就这麽定了,玄凤,你去请蓬莱掌门……」应澜姗话没说完就被谢望舒打断了:「不必让他下山了,我直接上山去问,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候万一他要跑没人拦得住。」
柳归鸿意味不明的嗤笑了一声:「那可得好好看住了,毕竟听了那些事以後,掌门师祖说不定真要跑。」
那可不好说,谢望舒如是想到。
也有可能是他要先跑。
……
事不宜迟,谢望舒从沧海峰一下来就直奔蓬莱峰。
什麽都在变,唯有蓬莱峰这麽多年永远都像所有人记忆中那样,山上只有仿佛终年不停的落雪和一身雪色的仙人。
那座山上曾经也有过一个沉默的少年,只是不过百年,少年就被仙人亲手弄丢了。
现在的蓬莱峰上格外安静,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当年被仙人垂怜的少年来到了仙山上,仙人抚顶,授他长生,可却又亲手将他打进万丈深渊,让他万劫不复。
不知道谢蓬莱知道当年的真相时,会不会有一瞬间的後悔。
谢望舒如是想。
或许吧,毕竟他到底不是仙人。
孟摧雪是个人,活生生的人,谢蓬莱也是。
谢望舒收了凤翼踏上蓬莱山巅,他已经很久没有再来过蓬莱峰了,那些曾一度死而复生的蒲公英再度死去,被洋洋洒洒的细雪掩埋或许来年还有可能再顽强的活过来,但现在是看不到了。
蒲公英是很耐活的,而且一活就是一大片,其生命力顽强的让人叹服。
就像当年亲手种下它们的人一样。
孟摧雪也很能活。
谢望舒依稀记得,蒲公英代表的是——无法停留的爱。
对此谢望舒没什麽好说的,孟摧雪种这些蒲公英的时候想着谁他猜都不用猜,可他的意中人却让他输的彻彻底底。
他确实心思细腻,可谢蓬莱是个木头。
这些都先不提,他来是有正事的。
谢蓬莱人呢?
没有人回答他。
蓬莱山巅只有一片浩然的风玉岩屋。
第90章荼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