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宁二十八年,辜筠玉谋逆前夜,先两杯杯毒酒送走了镇国公与长公主。
尚书台的老尚书提笔上书一问苍天二问地母三问祖宗将辜筠玉骂了个彻底,然後一头撞死在了含元殿朱红的立柱上。
不孝不悌,无君无父,辜筠玉背着一身骂名登上了那个九五至尊的位子。
可白持盈总想到她从前跟着辜筠玉回镇国公府时,雍容华贵的女人无止境的谩骂。
那时的长公主已因嗑|五石散疯癫了些,骂起辜筠玉来更是不堪入耳,句句是恶毒的咒恨之语。
所以他其实在镇国公府过得并不好。
辜筠玉脸色发白,苦笑一声,捂住了白持盈的耳朵。
「别听了,早知不来了。」
至於长公主究竟是怎麽死的,白持盈没问,辜筠玉便一直也没说,但绝不是所谓毒杀。
因为镇国公和长公主根本就不是同一天故去的。
但这个中辛秘最後随着白持盈与辜筠玉的彻底决裂成为湖底寂静的沉石,永远安静地躺下去。
如今辜筠玉忽然提到这事儿,白持盈不得不惊诧几分。
因着现下的辜筠玉,该还是镇国公府的「明珠凤凰」——至少在别人眼里该是这样。
但是他竟就如此和自己说了。
白持盈等着他下句。
辜筠玉坐到她身旁,似乎有些难过,摸了摸自己手上的墨玉扳指。
「我并非长公主亲生。」
白持盈本谢倚着看他,听这言瞳孔霎时睁大了,长而密的睫毛上下翕动着。
辜筠玉歪头眯眼,顿了好一会儿,才躺倒在他身旁。
雨还在下,且情势是瞧着要下大了,远远的一层云,灰得发亮,嵌成丝丝鱼线颤亮的银光,打湿一阶苔绿。
白持盈感到辜筠玉把头靠在了她肩侧,话也跟被雨打湿了一般,濡潮地有些听不清楚。
她要很仔细地听,才能辨别辜筠玉那实在飘忽转瞬而过的话。
「沈是应当和你说过的。」
「说过什麽?」
白持盈明知故问。
「我是朔宁十七年才被接回的长安。」
「我知道的。」
「那时候你已经不见了。」
辜筠玉抬头,手中把玩着姑娘垂乱的一缕青丝。
「我知道的。」白持盈侧某,看着他那有些变形的小指。「可你不是从小因着身子弱拜在善因寺明法住持门下麽,这我们都知道的。」
谁知辜筠玉听了反自嘲一笑。
「他们可真会编故事。」
白持盈转过身去正看着他,见人将墨玉扳指摘下,在昏昏光影下单眸透过那扳指孔隙看着窗外雨丝。
长公主与镇国公说起来,也是叫满长安城人叹气的一对儿兰因絮果的怨侣。
二十三年前,长公主萧令则在太液池旁落水,恰被镇国公府的庶子辜成章救出,一时风动荷摇。
这一年公主十里红妆出嫁,长安城一时无人不道佳偶天成。
可三年後,公主一直未能有喜,辜氏却渐成为皇帝身边的宠臣,他不再依附着她的时候,爱人就变回了男人。
一个爱权爱酒也爱美人的男人。
外室先於公主为辜氏诞下一子,公主大怒後大悲,差点一头撞死在紫宸殿内,太后却劝公主不要学着独孤氏善妒,驸马毕竟是个男人。
这段皇家丑闻最後没能传出宫门,以将赐死外室丶驸马罚俸三月终。
「那个孩子……」
辜筠玉眯眼一笑,指了指自己。
「就是我啊。」
「她当时捏着鼻子认下了我。却最嫌恶我,於是将我送到了善因寺。」
只是长公主估计也料到,後来那个不起眼的庶子辜成章因平齐王反立大功继承了国公爵,无数美娇娘一个接一个地被抬进府来,她要看的何止是那小小的外室和外室子。
至於後来将辜筠玉接回来,就又是另一桩子事儿了。
白持盈将今世前生所有知晓的事儿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七七八八算是理清楚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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