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祈跟过来,等棠溪彦躺上床去,给他盖好被子,犹豫了一阵後问:「我都毕业了,你为什麽不叫我的名字,叫我学长?」
「啊?」
棠溪彦一愣,想了想,「不知道,觉得你很有大哥哥的气质,叫学长更贴切。」
「而且别人叫你都用名字,我称呼你用学长,感觉像是专属——」
棠溪彦话头猛地打住。
他肯定是脑子抽筋了,话不过脑。
棠溪彦攥紧被子,把被子拉到脸上,闭眼。
社死了。
裴祈听到这话,明显一愣,耳尖微不可察地泛红。
「那丶那你休息。」
棠溪彦听到裴祈离开的脚步声後,脑子里的钝痛似乎越来越强烈,由一点点细微的痛感扩大到极致,好像有电钻在脑仁里放肆乱飞。
他很快陷入沉睡。
棠溪彦做了一个很零碎的梦,一会儿下沉一会儿起飞,梦见自已还在那间没有招牌丶没有实验楼办公楼的诡异校舍,梦见旧教学楼後面的深渊里有成堆的身体,梦见满月下的校舍,两个篮球场都整齐地沾满了人,有男有女,还梦见身体支离破碎的何霜。
对了,还没把何霜探查出的东西告诉裴祈他们。
棠溪彦想离开这个梦,可眼睛却控制不住地去看着何霜。断手断脚的躯体不知道有什麽魔力,棠溪彦感觉自已的注意力要被吸走了,身体越来越沉,眼睛挪不开,好像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控制着自已。
「跑。」
何霜居然开口说话了。棠溪彦听到何霜的声音,有点低沉沙哑,像是很久没开口,已经不太会说话了。稀疏的口腔中剩下几颗牙齿,嘴唇向内凹陷,何霜又张了张嘴,这次声音更清晰了。
「能力给你,快跑,活着离开这。」
「万一你死了,能力会转移给下一个异能者。」
「这是他计划的一环,快跑。」
棠溪彦也想跑。可是身体动不了。
这真的是梦吗?
棠溪彦发觉,自已好像在体验预知中的赫连雅,现在的自已同样无法动弹,连眼睛都没法挪开,地上的躯体蠕动着,很诡异,棠溪彦想叫出声,可是喉咙发不出声音。
「阿彦……」
好像有人在叫自已的名字。
「阿彦。」
更清晰了。
何霜在说话,嘴巴微微张着。「让我解脱吧。」
噗嗤一声,他的身体忽然化作无数萤火虫,绕着棠溪彦上下飞舞,很快熄灭。
周遭陷入无尽的黑暗。没有篮球场,没有教学楼,没有血色满月。棠溪彦觉得自已好像在半空中悬着,脚下踩不着地。
棠溪彦猛然睁开眼睛,额头上全是冷汗。
「阿彦!」
棠溪霖的声音忽然放大,「做噩梦了?」
棠溪彦怔愕,发现自已坐在床上。x
大哥一手揽着自已支起上半身,一手拿着测温枪。身下是自已的床,床边是泪流满面的妈妈和满脸忧虑的爸爸。
棠溪霖伸手给弟弟顺气,「没事了,在家呢。」
第29章质问
难得有机会凑一块儿,棠溪国光原本还计划着等棠溪霖主持结束了,一家人去外面吃一顿。赴场的宾客们素质很好,温佳人没有被人围着强硬要签名或拍照,但一天下来应付交际,也累得够呛。
直到舞会散场,棠溪国光突然留意到来自裴祈的十几个未接电话。棠溪彦来舞会拍完照就马不停蹄地溜了,棠溪国光还以为这臭小子又躲在哪个角落玩游戏,一个舞会的功夫没见到,居然晕了。
棠溪彦被哥哥从医务室的床铺抱上车再抱回房间,一路毫无所觉,简直跟死了一样。
朝夕相处的血亲抱在怀里没有生气,棠溪霖吓得不敢撒手,期间好几次伸手探脉搏,心里七上八下,把弟弟抱回房间後,第一件事就是拿测温枪,往棠溪彦脑门儿滴。
35°?
棠溪霖不信邪,在自已脑门滴了一枪,36。5°,然後在棠溪彦脑门儿滴一枪,34°,嗯?
棠溪霖叽叽歪歪地把爹妈也叫过来,不信邪,在父母的见证中再次朝棠溪彦的脑门上滴了一下,好家夥,33°?
棠溪夫妻本来还不信,觉得棠溪霖主持累坏了看走眼,没想到亲眼见到的测量值比棠溪霖说的还要不靠谱。
三人正恛惶无措之际,棠溪彦睁眼,八目相对。
棠溪彦怔怔地坐直,「怎麽都围在我房间?」
「还能为什麽?」棠溪国光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正常人的体温哪儿会突然降低?别是又撞邪了吧?要不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