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洗漱好上了床,明骊从床边的抽屉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膏给她扔过去,“脖子里擦擦。”
顾清霜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脖子。
是沈梨灯抓的。
……
在休息室里,沈梨灯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双眼红得像血,脸也涨红,看起来就疼得不行。
可她硬是咬牙没叫一声。
顾清霜在一旁急得喊人去叫医生,还是沈梨灯抓住她的手,低低笑道:“阿霜,你急昏头了吧。你就是医生啊。”
顾清霜愣了几秒,像是突然回到了十三岁那年,孤立无援,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
那时的她还没开始发育,长得又矮又瘦,所以当她们被困在丛林之中争相厮杀时,她什麽都做不了。
後来拼尽全力带着昏迷的沈梨灯跑出来,却也因为多日未进食晕倒在地上。
枝繁叶茂的丛林里,高耸入云的树木遮天蔽日,温度高得快要把人烤熟。
是年幼的沈梨灯背着她走出那座丛林,在她因为饥饿濒死的时候,是沈梨灯割开她的手腕……
时隔十七年,顾清霜面对这种场面却还是无法冷静。
但这一瞬,她脑海里却忽然浮现出明骊的脸,站在她抱着沈梨灯离开的那条路上,喊她的时候脸上血色全无的脸。
腮红也无法遮掩的苍白。
顾清霜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可沈梨灯咬着下唇盯着她看,低声说:“你帮我看下就可以了。没什麽大事。”
她还跟以前一样,不知道疼怎麽写。
哪怕受了这麽重的伤,还能忍得住一声不吭。
顾清霜深呼吸後伸手给她检查,接连按压了几个位置,沈梨灯都疼得厉害。
“要拍片。”顾清霜终于冷静下来,“不是肌肉拉伤,腰椎骨可能有断裂的风险。你得去医院。”
说完,顾清霜就给华兴私立医院的院长打了电话,让他们派救护车过来。
此时沈家的家庭医生才缓缓过来,简单诊断後也说出了跟顾清霜同样的答案。
沈梨灯却不信邪,“我还没看到我姐的婚礼。”
她抓住顾清霜的裙子,“阿霜,带我回去看我姐结婚行吗?”
顾清霜摇头:“你现在走不了路。”
“你抱我……”话刚出口,顾清霜便瞪大了眼睛看她,沈梨灯也知道这话不妥,可她更不能接受坐着轮椅出现在婚礼会场。
“我结婚了。”顾清霜的理智逐渐回拢,不知为何,明骊的脸总出现在她脑海里,让她的思绪愈发烦乱,语气自然不善:“刚才抱你是特殊情况。我们之间,我想之前跟你也说清楚了。梨灯,我们之间结束了。”
“我知道。”沈梨灯笑了笑:“刚才嘴快了,说话没过脑子。”
两人正说着,沈初进来休息室查看沈梨灯的伤势,并且冷声斥道:“今晚的节目为什麽没通知我?那个舞台是能跳舞的吗?现在摔伤了你往後怎麽办?不去巴黎的舞台上跳,难道往後就不再跳了吗?你的梦想呢!阿梨,父亲糊涂你也跟着一起糊涂吗?”
沈梨灯怔怔地盯着她看,“阿姐……”
“别喊我。”沈初咬牙道:“我把你送出去的时候跟你说过什麽?!决定了就别反悔,为什麽又要回来?!现在又是在做什麽?!”
沈梨灯许久没说话,小心翼翼地看着沈初的脸色,等沈初脸色渐缓之後才低声讨好地说:“阿姐,我没事。不疼的,一点都不疼。”
“别逞强了。”沈初说:“等会儿救护车来了以後你先去医院治疗,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你最好祈祷别出事,不然这个家里有得折腾。今天是我的婚礼,我不想节外生枝。阿梨,你的心思收起来,别想着让父亲把你给卖了。他糊涂不要脸,你不能跟着自轻自贱。”
最後两句沈初是在她耳边咬着牙说的,着实是气得狠了。
而顾清霜在一旁在家庭医生带来的医疗箱里翻找一番,找了些工具简单给沈梨灯处理了下。
等沈初离开後,沈梨灯折腾着要站起来,要去观看沈初的婚礼。
顾清霜才走到沈梨灯面前,伸手摁住她的腰,一向能忍的沈梨灯也忍不住疼,刺耳地叫了一声。
“阿霜,你别拦我。”沈梨灯说:“我可以站起来,自己走过去。”
“那你就废了!”顾清霜冷声道:“你的脊柱已经错位,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等你走过去,婚礼结束以後你再去医院,那你下半辈子就在轮椅上过吧。”
沈梨灯错愕地看向她:“你说什麽?”
“我说你可能瘫痪。”顾清霜顿了下,还是狠心说出了结果:“哪怕现在去了医院及时治疗,你也可能以後都跳不了舞。”
“不可能的……”沈梨灯像受了什麽刺激:“我要跳舞……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