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有什麽不可能?”
“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你的想法会错!”
“那你的想法就没错吗?!”
“顾清霜!”
“……”
母女两人之间针锋相对,语气平和了没几句便开始争执,不知是谁声音忽地拔高的,但两个人都寸步不让。
“母亲,我知道你在想什麽。”顾清霜深呼了一口气:“明骊不是我爸,她不会做这种事。你刚才当着一个孩子的面,做得太过分了。”
“你又怎麽知道她不会?”顾雪蔷仿佛对这件事有执念,揪着这点不放,“人性经不过推敲的。”
顾雪蔷又说:“我听说她有个关系很好的闺蜜吧?”
顾清霜说:“是她闺蜜的妹妹。”
“万一,那是她和她闺蜜的孩子呢?”顾雪蔷勾唇讽刺地笑:“她的卵子,她闺蜜怀?呵呵。”
“你知道你在说什麽吗?!”顾清霜瞪大了眼睛,怒道:“明月出生的时候她们都才17岁!还没高中毕业!”
“当年那个女人怀孕的时候也才17!她的女儿改了年龄跟你读同一届!有什麽不可能的!”
“……”
此话一出,满室寂静。
良久,顾清霜沉声道:“这麽多年了,你还是放不过自己。”
“我放过自己,但我不会放过那个男人,还有那个女人!包括那个女人的孩子。”顾雪蔷厉声道:“他们毁了我的一切,他们也配?”
“可是你能不能,放过我啊?”顾清霜看向她,眸光沉沉,清早醒来时照镜子时眼中还有光亮,现在完全是一滩烂泥,死气沉沉:“我不想卷进你们的恩怨纷争里了。”
“明骊不是我爸,我也不是你。”顾清霜轻叹一声,“就算明月真的是明骊的孩子,那我也养。可以吗?”
顾雪蔷一拍桌子:“你疯了?!”
“我还有你疯吗?!”顾清霜吼道:“你在这种事上的多疑太可怕了!你竟然去造谣自己的女媳!是你让我把明骊找回来的,我刚哄回来你大早上就发火!”
“昨天早上怪我把明骊气走,昨晚我哄回来了!结果呢!你又在做什麽?你是不是不止对我爸也有怨气,对我也有?!”
顾雪蔷顿时变了脸色,“怎麽会?你是我的女儿。”
“可我身上也流着一半我爸的血。”顾清霜闭上眼:“实在不行我跟明骊搬走吧。我无法想象每天跟你住在同一屋檐下,每天都要承受你的怒火的日子。”
“不可以!”顾雪蔷说:“你们要是搬走,我怎麽争董事长的位置?!这些东西未来都是留给你的,霜霜。
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是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挣到的钱。”
顾清霜倏地笑了,脸色苍白,捶在桌上的手握成拳,不知什麽时候攥住个瓷茶杯的碎片,如今手中一片殷红,血流在白色桌布上,像是绽放开一朵妖艳却致命的彼岸花。
赤红,漂亮,却危险。
“你觉得我会在乎吗?”顾清霜说。
“那是因为你没尝试过贫穷是什麽滋味!”
“我留在这是因为你可怜!可怜!可怜!”
几乎同时,母女两人往对方的心尖上戳刀!
“可怜?”顾雪蔷错愕地看向她:“你觉得我可怜?”
“不然呢?”顾清霜说:“但现在,我感觉最可怜的人是我啊。”
顾雪蔷讥讽地笑道:“你可怜?你过着衣食无忧大小姐的生活,有人帮你打理生意,争夺家业,最後你只需要坐在我给你安排的位置上平安无虞的度过一生就行了。你哪里可怜?”
“平安无虞?”顾清霜笑道:“我跟这四个字有什麽关系吗?你是不是忘了?我早就……”
“闭嘴!顾清霜!”顾雪蔷冷声道:“你不是!你没有病!”
顾清霜看她这副自欺欺人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昨晚干得都是体力活,她肚子饿得很,一大早又跟顾雪蔷在这里嘶吼,她很疲惫,干脆坐下来拿毛巾把手上的血擦干净,很长的一道口子,擦完後血还在流。
顾清霜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像个魔鬼一样笑道:“我是有病啊。”
“躁郁症丶抑郁症,用精神科的话来说是双相情感障碍。”
顾雪蔷瞪着她:“你早就好了!不然你怎麽成为的外科医生?”
“因为我像你一样会装啊。”顾清霜用带血的手拿了一片面包,囫囵吃完,而後淡声道:“我跟思往联系了。”
说完便兀自往楼上走,下一秒,一个茶盏就朝着她後背扔过来。
茶盏狠狠砸在她的背上,不算滚烫的热水在她的後背绽开,把她的衬衫打湿。
顾清霜停了两秒,却又坚定不移地往楼上走。
“我不会再妥协了。”顾清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