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惊岁松开手,对上那张冷得不能再冷的脸。林此宵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有柑橘的清新果香,又带些雪後空气中的冷冽,像极了他这个人。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麽,车辆的到站提醒响起,林此宵没看他,径直走到後车门等候下车。许惊岁想了想,跟了上去。
林此宵身高腿长,似乎想有意甩开许惊岁,因此步子迈得很大,许惊岁跟了两步懒得跟,慢悠悠地走着,散漫地唤了声:“喂,林此宵,你走慢点……”
只见不远处林此宵突然停下了脚步,紧接着开始快步往回走。
许惊岁看着向自己不断走近的林此宵,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心道:这人怎麽突然间这麽顺自己意了?
他刚要出声询问就被对方抓住了手腕,对方的手掌宽大,指腹带着厚茧,不由分说的拉着一同往来时路跑去。
身後隐隐约约传来有人追来的沉重脚步声。
许惊岁看了眼自己的手腕,目光又移到正拉着他跑的林此宵的背影,少年的衣角被风吹起,迎着落日馀晖,两人奔跑在日落大道,像极了一对亡命鸳鸯。
许惊岁很喜欢在一些事情上寻求刺激感。无论是赛车还是蹦极,越是在他人眼中看来危险的事情,他越喜欢,最开始只是为了博得父母的关心,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
剧烈跳动的心脏才是他活着的证明。
此刻的这种感觉史无前例,强烈地刺激着许惊岁的大脑神经,他快步跟上林此宵的步伐。
林此宵似乎对这边很熟悉,三绕两绕躲进了个巷子里。严格来说不算是巷子,只是两栋楼之间不足一米的狭小空隙,两人一同站进去时几乎面对面相贴。
离得太近,林此宵身上的味道萦绕在他鼻尖,不像是香水味,更像是洗衣液的味道。
许惊岁喘了两口气,平复下呼吸後,看向林此宵。後者脸上罕见地露出一种类似于惊慌着急的表情,他顿时觉得很新奇。
他忽然笑了笑,压低了嗓音道:“林此宵,你该不会是得罪了人,被人追杀吧?”
林此宵冷着脸看他,对方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挂着散漫不走心的笑,将凝重的氛围都淡化了许多,不知怎的,他也莫名的在心里也稍稍卸了口气。
许惊岁盯着他,调侃道:“你的仇家万一以为咱两是一对,把我也给算上了,那我这可就冤大了。”
他话音刚落,一只手突然捂住他的嘴,掌心温热贴上他的唇。林此宵神色警惕,靠近许惊岁的耳边,“嘘”了一声示意他噤声。
滚烫的热气擦过他的耳廓,许惊岁像是被点了穴,後脊突然一片酥麻,像炸开了蚂蚁窝,他迟钝地擡头看向林此宵。
借着视角盲区以及视线昏暗,那些人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颇为气急败坏地骂骂咧咧了几句——
“威哥,你没看错吧?”
“准没错!那小兔崽子跟那龟孙给的照片上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小兔崽子跑得还挺快,老子就不信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威哥,那龟孙不会糊弄咱的吧,住在这种破旧老学区房里能有钱吗?”
“他不是说那小兔崽子的爹有钱吗?是什麽集团老板来着。”
“那小兔崽子会不会不认他舅舅啊?”
“我管他认不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小兔崽子要是不还,那龟孙的手就别想留着!”
寻觅无果,几人拎着家夥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脚步声渐渐远离。林此宵警惕的神情才稍稍松下,侧过脸垂眸看向许惊岁,两道目光在昏暗空间猛烈相撞。
林此宵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收回了手,唇相贴时的柔软触感似乎还在掌心没消散,他不自觉地握了握拳头。
在这一隅天地,两人的呼吸声轻重交错,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过了小会,林此宵确定外面确实安全後先行走了出去,而後转头看向许惊岁,低声道:“可以出来了。”
许惊岁应了一声,眼尖地发现林此宵的耳垂泛着异样的红,但他没多想,猜测或许是因为剧烈运动。
“所以你能解释一下吗?危险分子?”许惊岁走出来後,打趣他。
林此宵抿了抿唇,脸色不是很好看,冷漠道:“跟你无关。”
“与我无关?咱两刚才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吧?”
林此宵沉沉地看了他一会,开口道:“对不起。”
本该由他一个人面对的事情,却意外将许惊岁也卷了进来。
许惊岁愣了愣,正不知如何作答,突然瞥见不远处冒出个人影,紧接着那边传来一声划破沉寂的高喝:“快来啊!人在那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