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沈玉堂好似是画完了画,但他却不像之前那般扯张新的纸继续,而是盯着自己的画板发起呆来,看着着实令人在意。
“画的真好。”叶浅浅画累了下座位四处走动,看见沈玉堂的画不轻不重的夸赞了句。
沈玉堂只微笑了下算作答复,样子看上去像是在思考什麽问题。
“画的是你妈妈吗?”陈岁安拖着椅子凑到他旁边去,他知道这人这阵子因为妈妈生病的事变得很消沉,却不能看着他一直沉浸在这种氛围里不出来。
总得有个人撑着他,拉着他,让他看得见希望。
“嗯。”沈玉堂点点头,拿起笔在头发的位置又画了几笔。
“我妈妈她上周去剃了头发。”他的声音像是漂浮在半空中的羽毛,轻飘飘的,“因为化疗後会大量掉发,她说与其等头发自己掉,倒不如她先一步把头发都剃了。她说的很轻松,但我知道她其实她心里很舍不得。”
“她问我是不是她光头的样子很难看,吓到我了,我不敢说,其实是有点的。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很不好?”
陈岁安拍了拍他的背,“没有的事,这要是换谁都得吓一跳。”
他有点怕沈玉堂说着说着要哭,摸了摸口袋确保自己今天是带了纸巾的。
不过沈玉堂不会在这麽多人的情况下掉眼泪。
他拈了拈自己的头发,扭过头看陈岁安,犹豫道:“你说我要不要把自己的头发也剪了?”
陈岁安一愣,有些不知道怎麽回答他这个问题。
沉默在两人之间溢散开来,谁也不知道该拿这个问题怎麽办。
陈岁安静静地看着画上的人,突然问他:“玉堂是为什麽留长发呢?”
这是对方一开始搬来寝室,他就一直好奇但没问的问题。
“……”沈玉堂看着自己沾了铅灰的手,好半晌才说,“因为喜欢。”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自己喜欢。
“但是我的头发剪了之後还可以再长……”
“玉堂,这周我能和你一起去看你妈妈吗?”陈岁安突兀道。
沈玉堂没想到他会这麽说,拿着铅笔的手一松,笔尖碎成了两半。
“啊,如果不行的话就算了。”陈岁安把笔捡起来,拿过一旁的削笔刀重新给他削尖,“我就是随便一说,突然过去也确实挺不方便……”
“可以。”沈玉堂打断他,嘴角牵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我妈妈应该也会想看看我的朋友。”
——
“哎呀放学了啊玉堂,你关阿姨刚走不久呢。”自从关琳瑜过来後就给沈悻换到了专门治疗癌症的私人医院,安排的病房也是单人间。
看见沈玉堂过来,沈悻原本还有些沉闷的脸色瞬间亮了起来。
“这位是……”她看向沈玉堂身後较为高大的男生,有些疑惑。
“阿姨好,我是玉堂的朋友,您叫我岁安就行。听玉堂说您生病了所以过来看看您。”陈岁安礼貌地问了好,将买来的水果放到桌子上,“也不知道您喜欢吃什麽,就在路上买了点苹果。”
“那麽客气做什麽,来来来,坐吧小同学。”沈悻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顺手把握在手上的手机放在一边。
“妈,你刚才在打电话吗?”沈玉堂想起刚刚进房间时看到的妈妈不悦的表情,有些担心。
沈悻有些心累地摇了摇头:“是啊,刚给你舅舅打的电话,你也知道他那人,脾气躁说了没两句就把电话挂了,哎。”
“您现在最主要的是自己的身体,其他的事情就少操点心吧。”沈玉堂忍不住唠叨。
“好,听你的。”沈悻看了眼陈岁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以前我都没见玉堂带过什麽朋友回家,也可能有但我忙没见过。如今这样子见你真是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阿姨您身体不好要多休息才是。”陈岁安有些紧张,他原本想要来这的目的是想要和沈母聊聊关于沈玉堂的事,现在坐在人面前了他又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况且沈玉堂在这,他也不能直接开口想说啥就说啥。
沈悻一眼就看穿了他心里的想法,暗道现在的小孩真是把什麽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玉堂,你帮我去这附近的买碗小米粥回来行吗?”
“嗯?好。”沈玉堂当然不会拒绝。
他刚准备叫陈岁安,就又听见母亲说:“岁安就留下来陪我聊会儿天吧,可以吗?我有点好奇这孩子平时在学校的生活呢。”
沈玉堂跟陈岁安对视,有些担心对方会不会不适应,但陈岁安只是朝他点了点头,一副没问题的模样,他也不好强拉着人出去。
“那我很快回来。”他对陈岁安说。
门一关,沈悻就直接道:“岁安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