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安久也就是顺便提醒一嘴,其实不担心他的所作所为,说完便自觉的往门框上一靠,替他把风。
卧室只点亮着一小盏夜灯。昏黄的光晕将床上躺着的人的脸微微映亮,打下一小片阴影。
陆和锦疾步到床边时慢下来,最後定在了床前。他望着那张熟悉又苍白的面孔,呼吸紧了紧,沉默的俯身,等到指尖触上那截脖颈,才终於确认一般松懈下来,缓缓坐在了床边。
屋内光线不明亮,其实无法将一切捕捉到眼中。但陆和锦光是览入宋忱平稳呼吸着的面容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稍稍呼出口气,握住对方手腕,一边感受着他规律跳动着的脉搏,一边垂头抵上宋忱冰凉的指节,一直绷紧的神经在这一刹那获得了最轻松的时刻。
「宋支……」他低声道。
幸好你没事。
外屋的邵安久第五次查看时间,陆和锦仍然没有从卧室里出来。他再瞧了瞧屋外隐隐亮起的天光,「啧」了一声,亲自转入房间准备提醒。
陆和锦就坐在床边,看到他进来也没有反应。
「你外公就快起床了。」他喊了陆和锦一声,「你没关系吗?」
陆和锦没动静。手依然握着宋忱的,好不容易将对方手心捂热了。
「好了,我不说别的,你这次这麽快就回来了,难道是和丁主任计划成功了?」
半晌,陆和锦「嗯」了声,眼睛不离床上的人:「计划进行的很顺利,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待在富源市。」
「你就不怕你外公了?」
「……」
陆和锦终於抬眸用正眼瞧他:「你很闲?」
他哈哈笑道:「放心,你挨打的时候我不会插手的。」
陆和锦目光重新落回宋忱脸上,话题一转,问出了他一直在意的问题:「宋支他怎麽还没醒?」
「放心,他现在没有大碍,氨茶硷中毒已经清好了。」邵安久,「这只是後遗症,会昏迷的久一点,到时候醒来就好了。」
他不再吭声。
就在屋内就此安静下来的时候,门口却突然传来一声响。
陆和锦眼皮一跳,果不其然,一个板直的身影逐渐出现在房间里。
邵安久本欲挺身而出替陆和锦拦个一两分钟,斜眼却瞟见对方手里拄着的拐杖,当即一闭嘴,没看见似的默默转过了身,背对他们。
「笃丶笃。」
拐杖敲响地面的声音近了几步。
陆和锦松开了手,但没有回头。
老者穿着简练,不远不近就停在距离陆和锦和宋忱几步之外的地方:「还没醒吗?」
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邵安久连忙回答:「快了快了……最迟今晚就能醒。」
老人没看到陆和锦似的,只对着他说话:「今天还需要请医生过来确认吗?」
「不丶不用,」他脑门沁汗,不说陆和锦,他自己也着实不敢面对这麽个严肃板正的长辈,「就等着他醒过来就可以了……」
「好。」闻寅点头,「辛苦你再照看他。」
「不辛苦不辛苦。」邵安久看他没动静,眼角觑了觑明明就坐在床边的陆和锦,试探,「那……还需要我做什麽吗?」
他道:「嗯。记得等会儿清一下屋里的苍蝇蚊虫,别什麽东西都让他进来。」
邵安久:「……」
他在他们之间斡旋不了,明白他的话外之意,悄悄瞅了眼陆和锦。後者至今没对闻寅的话做出反应。
爷孙俩人互把对方当空气,他被夹在空气里感到缺氧窒息。
「回来也挺好的……毕竟是一家……」他试图缓和气氛。
「哼。」只听闻寅重重拄了一下拐杖,清脆的一声,「也不知道当初说死也不会进家门的人是谁,我也早说过,他那时候不回来,现在回来我就打断他的腿。」
邵安久咽了咽唾沫,扭头去瞧陆和锦。
在闻寅说出这话後,陆和锦依然看不出有什麽反应。不过他站起身,转向了他们:「你们有话出去说,在这里很吵。」
果不其然,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把老爷子气到了。
「你知道这是谁家吗,你有资格跟我说这话?」闻寅瞪视,「我让你进来看一次是可怜你,你既然这麽想就给我出去,现在就给我出去!」
「我不走。」他正面跟闻寅对上,「放心,等宋支什麽时候离开我就走。」
「这你决定得了吗?」闻寅,「留不留我说的算,难不成你是要强闯民宅?」
字里行间火药味十足,两人一旦正面对上就没有什麽时候能平静和谐的度过。
陆和锦:「是,我交房租,一天多少钱?」
「你……!」
邵安久眼瞅见闻寅举起了拐杖就要往陆和锦身上招呼过去,连忙伸手阻拦:「使不得使不得,我还要留他一起照顾宋队长呢,把他腿打断了最後还得我照顾他,多不划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