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忱转头看向陆和锦:「……你还记得阴婚吗?」
他一拧眉:「袁家姑娘?」
「哎,对!那位妇女确实提到了这个,」韩奕後知後觉,「……不过你怎麽知道?」
宋忱不禁笑道:「原来你还记得?」
「……」陆和锦黑着脸,咬牙切齿,「宋丶支。」
他轻咳一声,敛了笑回归正题:「韩奕,她还说什麽了?」
韩奕:「哦……听到她说有人姓袁,许湘他们就接着问她袁家姑娘是谁,认不认识袁江什麽的,然後她就说……」
当时村妇说到这个时声音下意识的压低了许多,神神秘秘的嘱咐人说不要出去乱讲。
「袁家那一代就只有袁姗这一个女娃娃,老袁家看的可紧了……後来他们家招了个赘婿,夫妻俩恩恩爱爱,但毕竟是个倒插门的,受不了村里人对他的闲言碎语,两人因为这事僵了好久……等到袁家那俩老的走了,那男的卷了他们家的钱就跑了,可怜袁家那姑娘一个人带着孩子……」
「孩子?叫什麽名字?」
「不知道……当时那男的和老袁家为了那孩子姓什麽吵了好久,後来好像确定是姓袁,至於叫什麽我就不太清楚了……」
记忆回笼。
韩奕说:「我们只查到那个『赘婿』是另一村里的人,离这里挺远的,叫江正洋,二十五岁的时候来到礼佛村。那时候礼佛村因为佛像制作精妙带动了全村致富,基於後来他的行为,他大概就是冲着钱来的……三十三岁离开的礼佛村,其馀的就不清楚了……」
「袁江很可能就是他们的孩子。」宋忱皱紧了眉。
连串起郭富丶江正洋丶袁姗丶范叙和毕逢书这几个人,只有一个猜测稍显合理。
郭富是一个极端正义主义者。
所以在范叙杀害了毕逢书之後,他以「正义」的名义把范叙「审判」了。可联系十年前他用尸体制作佛像,又不可能品性端正。所以他这麽做不是为了「正义」,那麽他偏向什麽?是多年压抑使的性格极端,妄图通过这种方式赎回自己的「名声」与村民的尊敬?
不管到底是哪种原因,这些事发生的前提都是——郭富并没有表面看似的衰弱,精神失常。
而假如他没有疯,那十年前村民在外务工的子女的死亡又无从解释。郭富没理由要装疯来「保护」杀人凶手;而山洞石壁上的刻字就有可能是他刻下忏悔的……
又假如他就是当年的杀人凶手,那麽上述问题就得到了解答。但假如是他杀了村民,那麽在外务工的死亡的子女又是谁害的?还是他?
三个新旧案件叠加在一起,让宋忱倍感压力。
等他的思绪稍微回归现实,他才缓缓意识到自己烟盒被拿在了手中,一根烟要抽不抽的有半截夹在纸盒中,而面前的陆和锦和韩奕都在盯着自己。
陆和锦扫了一眼他的手:「宋支,你要干什麽?」
宋忱的动作顿住。
「……宋队。」韩奕提醒,「抽菸对你身体不好。」
「……」
他嗯了一声,随即避开了陆和锦的视线。
另一边,刑侦队的成员差不多将十年前的案件都消化完了。
许湘仍旧久久沉浸在震惊中不能回神。
李希原和林瑞面色也有些复杂。
「这麽多人受害……」季钰凝起脸,「既然这次范叙的死亡手法和当年的一样,那麽久代表着这次的凶手极有可能和十年前的是同一个人?」
「对。」纪宁点头,「所以公安局调派了很多警力驻守礼佛村。」
季钰喉头动了动,沉默下来。
宋忱留意着他们的动静,脚步一转,陆和锦却先一步挡在了他面前。
「宋支,我很好奇一件事。」他堵住宋忱的去路,「难道你师父就没怀疑过郭富就是当年的作案凶手吗?」
「当年制作佛像的村民都死了,就连他们在外的子女也不例外。唯独郭富一家什麽事也没有,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你们怎麽就知道他不是在装疯卖傻,用这种方式苟且?」
「怀疑过,但没有证据。」宋忱停下来,说,「推理要有证据佐证,否则只是空谈。我们从一开始对案件就全是推测。证据,我们需要证据证实猜想,才能治罪。」
他呼出一口气:「抱歉,我想……」
宋忱正欲抽出那支烟,转向某处角落走去,却被陆和锦一把拉住。
「宋支,证据不就是让人来找的吗?」
「——约范叙来礼佛村的消息是在我们抓捕范叙的前一个晚上发给他的,那时候连我们都没有确定他就是杀害毕逢书的凶手,郭富是怎麽知道的?录音器里范叙也说,他准备把毕逢书和范依淇一起杀害,但范依淇最後并没有死亡,必定是有第三个人介入;还有第二次搜查礼佛村时韩奕在衣柜里发现的血衣,我们查的时候确实是不存在的,但它凭空出现,这不可能不是人为的。」
「至於祠堂里多出的佛像——宋支,我查到礼佛村死葬有一个习俗,会先把装着死者的棺材抬到祠堂放一晚,这一晚只留死者家属守灵,第二天早上再抬去土葬。而郭富的妻子半个月前因病逝世,不排除他藉此将佛像藏入祠堂的可能。我们大可以去问一问第一个案件发生时负责排查现场的警察——毕竟那时候除了你们特案组,我们公安局的人任谁都不会对祠堂里有佛像而感到奇怪。所以就算他们发现了佛像,也不会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