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他已经快要笑出来了。
容三湫摊摊手,十分纵容:「那你说怎麽办。」
他将决定权交给了尔夺。
客厅里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戚临的脸色尤为难看,他已经能够猜到那个喜欢用哭来博取同情的少年会做什麽决定。
「我不想见到他,让他离开我们的家。」
少年已经十分习惯,仿佛「我们的家」真实存在。
司渺首当其冲地表达意见:「本尊觉得甚好。」
在所有人里,他最讨厌的就是戚临。
易缚摸了摸下巴:「他确实不适合住在这里,万一再伤到容儿怎麽办?」
乌允微笑着拿出手机:「附近似乎没有酒店,如果不嫌弃,我可以让助理将房车开过来,借给你住。」
「赶紧走吧。」
虽然戚临的房间和他挨着,但能够更靠近楼梯一点,已经令画家满意了。
容三湫似是苦恼,叹了口气:「是阿夺的决定,我不该干涉。」
戚临冷峻的眉眼中流露出哀伤,被赶出去是其次,最令他难过的是,容三湫一点都不在意他。
明明小蛇是那麽爱他的,为什麽一切都变了?
天师站起身,沉默地走向门口。
路过司渺的时候,他古井无波的眼神中流露出凶狠:「邪祟,你若敢伤他,我定让你灰飞烟灭。」
「就凭你?」
司渺不屑一笑。
门缓缓关上,容三湫看着留在客厅里的人,久违地纠结起来。
比他想像中打起来的要快,暂时踢走戚临,下一次轮到谁呢?
天色昏暗,他怀揣着这份纠结进了房间,直到睡觉之前都在考虑。
不过很快,他就没心思去想这些了。
一股沉重的力量覆盖在身体上,四肢无法动弹,容三湫不悦地眯了眯眼,知道了下一次要拿谁开刀。
真正的,开刀。
第5章开刀
【「我没死,让你失望了吗?」
「不,我很期待。」】
窗帘扬起轻微的弧度,月光如同灰蒙的触手,从落地窗外钻进来,慢慢爬满整个房间。
天花板是一面镜子,上面匍匐着巨大的黑影,像一层凝固的暗色潮水,波澜纵生时荡出浓稠的恶意。
容三湫被无法名状的力量压在床上,两个手肘被冰冷的力道死死圈住,凉气一点点渗入皮肉之中,激起一个个小小的疙瘩。
他睁开眼睛,微微放大的瞳孔中映出大片昏暗的影子,带着一阵阵阴风,像是恶意的爪牙。
身体越来越重,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微凉的气息落在脸颊,颈项,像一条狗在闻嗅。
脑海中浮现出冰冷的电子音,带着幸灾乐祸的味道,高高在上地给予赏赐:「如果你求我,我可以考虑救你一下。」
容三湫唇角浮起一丝讥笑,微喘的声音中带着狠厉:「亲爱的,我劝你从现在开始逃跑。」
床板被强大的力量压得吱呀作响,几近分离,置於床头柜边缘的玻璃杯掉到地上,摔成了粉末。
当碎裂的声音在房间中炸开的时候,落地窗外透进一道耀眼的亮光,人造的太阳驱散了黑暗,照亮了房间里由魔气拢聚而成的黑色雾团。
身上的压力稍松,容三湫趁势扭动身体,从枕头底下摸出藏好的匕首,狠狠扎进了雾团之中。
带着对某只小老鼠的不满,容三湫下手格外狠,同时不忘指桑骂槐:「去死吧你。」
桃木匕首,没开刃,杀伤力趋近於零。
在接触到雾团的瞬间,匕首上浮起一层血色的纹样,看上去像是古老的文字符号。
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在房间里响起,带着一丝皮肉烧焦的味道。
脑海中冒出一道遗憾的叹息,不再是平铺直叙的电子音,而是那曾经出现过一次的,高傲的冷质声嗓。
容三湫勾起一边唇角,如同旧贵族端庄严谨的绅士,用最得体最温柔的语调诉说嘲讽:「我没死,让你失望了吗?」
大提琴般低沉的音调,揉碎了雪松的冷冽气味,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不,我很期待。」
我很期待。
这四个字,他们都曾对彼此说过,这种诡异的熟悉巧合令容三湫想到轨迹重合的感觉,生出一种隐秘的激动心情。
他舔了舔牙尖,亲昵地在心里骂道:死变态。
戏已收场,变态的小老鼠兴致散了,悠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