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道:「他说是他们郎君和朋友很久以?前的诗集册子,兰勾押怕是要当?做接党的证据。」
霍娇寻了个机会?,还是偷偷见了何九:「你家郎君竟然被逼至此……」
何九道:「内外交困,太妃一直郁郁不安。前些日子,太妃陪嫁的老?奴去城外的兴慈寺烧香,死在路上?。她受了很大的惊吓,一病不起,大夫来看过?,说她恐怕时日不多了。」
霍娇担忧道:「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何九点头道:「所?以?你说此种情形,我家郎君还能作何妄念,他只盼捱一日是一日,太妃不要再收到什麽惊吓。」
霍娇沉默片刻,忽然道:「还记得我刚进王府,陪太妃抄经时,府里的芸嬷嬷提醒过?我,商王有个妹妹,早年走丢了,太妃十分挂心。」
何九道:「是啊,如今半昏半醒,还时常念着女儿乳名。常言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太妃这颗心,提心吊胆了几?十年,最担心的莫过?於小县主被卖到什麽穷乡僻壤受苦……」
霍娇心中复杂:「当?初是在何处丢失?刚丢的时候没有寻过?吗。」
何九道:「我那时候还没出生?,我娘是太妃的陪嫁女使,听她说县主那时才两三岁,带去城外上?香时丢的,重金寻了几?天几?夜都不见人呢,若还活着,捡到她的人绝不可?能不知情。」
基本都能对得上?,霍娇定神。故作惋惜道:「若她还活着,如今该有四十出头了,生?的孩子,也当?有你我这般大小了吧。」
何九回忆道:「是啊,我记得我娘说过?,县主是承平十四年走丢的。」
晚上?谢衡之回来,见霍娇忧心忡忡地抱着刻刀坐在案前,他眯眼道:「这字眼熟。」
霍娇仰头看他:「嗯,是你批注的木经,我刻一版,能比原版多卖二十文。」
「阿姐又拿我当?摇钱树,」他突然道:「还有什麽别的事瞒着我吗?」
霍娇只好老?实巴交:「也没有,就是……」
她攥着衣袖,决定避重就轻:「白天我在仓库接姝儿从歙州运来的货物,遇上?兰珩追查何九……」
谢衡之眸子紧了紧,霍娇看出他有点不安:「你放心,这件事我没有牵连进来。我没有私藏商王次子的东西,只是让平安送了他一程。」
「何九带些什麽?」谢衡之问:「他为难你了?」
「我听平安说,就是商王次子还是王储时,交游文臣的诗集册子。兰珩也没为难我,就是要搜仓库,我让他进来了,搜完就走了。」
说罢,霍娇惴惴不安地看着他。
除此之外,她还瞒着他两件大事,一是自己?偷买禁书,二是她还私自瞒着他的身世?,举棋不定。她既怕他现在可?进可?退的立场,被身世?拖累,又担心这其中有误会?,让他寻到亲人的期望落空。
换做平时,谢衡之一定能察觉不对,但没想到,谢衡之光是听见兰珩与她会?面,便暂无多馀的心思了,他闷声?道:「我看得出来,他还喜欢你的。」
霍娇将木屑吹他一脸:「所?以?呢,吃醋啦?」
谢衡之宽宏大量道:「没有,你又不喜欢他。」
霍娇仰起头,蹭他的脸:「吃醋了就说呀,端着不累吗?」
谢衡之受不了她这样?勾_引,把人拢在怀里厮磨。
灯芯劈啪作响,光影闪动。
霍娇手指卷着他衣带:「你说的小处磋磨,就是这样?吧。给商王次子压滔天的罪名,却不办,弄死他身边官位低微的人,让他众叛亲离,战战兢兢。」
谢衡之将她揽在怀中:「直至反抗之志全无。只求苟且偷生?。」
霍娇道:「你们现在怎麽想呢,伺机而动?」
谢衡之摇头:「杨大人已经知晓小官家命不久矣。但他性子保守,一再劝说我静待那一日真的发生?,再举荐商王次子为新的君主,免得无谓的牺牲。」
霍娇心里觉得太理想了,只能叹气:「但愿吧,你觉得可?能吗?」
谢衡之道:「绝无可能。」
霍娇乾笑?了几?声?:「你也太直白了,那你说怎麽破局。」
谢衡之道:「商王不反,我还能替她。」
霍娇心头发紧:「慕瓴,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你娘亲是被祖父母捡来的,那你可?曾想过?,要去寻找真正的亲人?」
谢衡之考虑不久:「不想寻。祖父待我很好,我也不想再给自己?找个素未谋面的爹妈。怎麽,你有线索?」
何九说,商王府曾铺天盖地的寻人,兰家祖父母真的不知情吗?他们或许因为害怕,又或许因为想偷走兰歆而知情不报。
谢衡之若是知道,该有多伤心……
「也没有,」霍娇慌慌张张地掩饰道:「琨郎君在我离开歙州前,给过?我一块已经碎裂的玉,说是大娘子小时候带在身边的。我在想,倘若你想寻亲……」
「算了罢,我对亲人没有期待,他们也不会?喜欢我这种嘴欠的小辈。再者多了帮亲眷,只会?叫你这个做新妇的烦心,」谢衡之看着她:「但是,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