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热气蒸腾,模糊了眼前景象,暮色四合,天地混沌一片。
电闪雷鸣,人心?惶惶。
一片混乱中,有人尖叫,「救命!」
「怎麽了!」
「那边,那边好像有鬼!」
众人侧头一看。
她所指的方向,正是竹筠阁。
*
李茵拿着木人偶,惊疑不定。
它的容颜雕刻得十分粗糙,鼻歪眼斜,很是诡异。身上那层红绸布印着泥金团花,那个光华绸缎的手感,有点,有点像寿衣。
她看向怀玉,声音有些发抖,「今天都有谁来过?」
「没有人来过啊。」怀玉也有些发懵,「除了叶小?姐和王小?姐来更?衣,但是她们来的时候,丫鬟都是跟着的。我怕那两个小?丫鬟贪玩,早上离开的时候,还特意锁了院落里的门。」
屋外暴雨如团,砸下来的时候,冲刷着院中的泥土,蜿蜒流向远方。
「你别太得意!」
宋令嘉含着恨意的目光在脑海中重现,李茵终於明白,深意为?何?。
原来如此!闹哄哄吵那麽一架,甚至不惜撕破脸面?亲自出?场,原来是为?了一箭双鵰啊!
把丑事宣扬出?去,让王知微沦为?笑柄,这还不算完,更?要除掉的,是她这个半路归家的妹妹。
不,周清棠也在这里……
李茵强行压下慌乱,颤抖着手仔细捏了捏木人偶,从後背一块不平处抽出?一张纸条。
癸酉庚申丙戌己丑。
是生辰八字。
也来不及深究是谁的八字,她立刻道:「我去烧了。」
「不能烧。」周清棠一把抓住了她伸向蜡烛的手,「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放在你的房里,他们必定计划周密,说不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到时候烧了一半,或是灰烬没能打扫乾净,更?显得你心?虚。」
李茵急道:「那怎麽办?」
烧完之後,好歹死无对证。凭着个丑得压根认不出?来是谁的木偶,还能犟着不认。
如今巫蛊一事,谁沾上谁就要倒大霉,她和周清棠,显然已落入圈套。
李茵话音刚落,竹筠阁外,便传来了脚步声。
周清棠深吸一口气,一把将?纸条塞进了嘴里,咽了下去。
「你!」
*
国公府,正堂。
烛火明亮得如白昼一般,仿佛一切污秽都无所遁形。
太子?殿下坐在上首,两侧,均是今日前来赴宴的宾客。
方才?,不少女眷簇拥着宋令嘉去了竹筠阁,说是见有异动担心?她的安危。李茵一踏出?门,就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看这架势,今日,怕是不能善了。
国公爷又板起了脸,沉沉开口,「章儿,这究竟是怎麽回事?」
「女儿不知。」李茵走到中间?,眸中一片疑惑之色,她敛眉道,「方才?席间?,女儿觉得冷,便央求周姐姐陪我回房添了件衣衫,出?来的时候,瞧见大家都立在门口,吓了一跳。」
她的眸子?偏圆,瞳仁浓黑,低眉时,柔和之态尽显。如此装傻示弱起来,无论是真是假,不少人的心?已向她偏了三分。
「才?不是!」
桃杏站出?来道:「方才?,是沈小?姐见二小?姐房中似有鬼影闪过,如今巫蛊之术横行,我们担心?二小?姐安危,才?去竹筠阁的……」
「而且,」她仿佛还有几分犹豫,「而且我听二小?姐房中的小?若说,近来竹筠阁晚上确实有些怪异。」
宋令嘉斥责道:「桃杏,不可胡说。」
李茵转头,看着她们主仆一唱一和,心?中所疑瞬间?更?加笃定。
「什麽鬼影?我看你是昏了头了!」周清棠环视众人,道,「我一直陪着令章妹妹,怎麽完全没看见你们说得鬼影?我看也不过捕风捉影,人云亦云。」
言罢,她又指着桃杏道:「还有,你这个丫鬟真是没规矩,这里有你胡嚷嚷的份儿吗?」
桃杏乃是宋令嘉身边的大丫鬟,十岁便来服侍她,说是一同长大也不为?过。
因着这层关系,府中下人都敬她三分,拿她当半个主子?。
被周清棠指着鼻子?骂,她脸上不由得有些难看。
她挤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道:「周小?姐教训的是,只是,奴婢担心?,此事若不查明,二小?姐万一有个闪失,就不好了……」
她适时停顿,立刻有人接了她的话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