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风睁大了眼,他实在不明白,这样要命的累活怎麽还有这麽多人愿意干。
老伯闻言茫然地看着他,“赔偿什麽,我们不是被收留的吗?那些老爷们给了我们一口饭吃,还愿意帮我们安顿家人,矿洞里出事也不能赖他们,都是命不好。”
林青风无言以对,原来这才是这里的人都这麽卖命的真正原因吗?
他们是真的将那些西戎的富商们当成了救命恩人。
林青风从包袱里掏出了两个被油纸包着的烧饼递给老伯,“这个给你们,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二宝闻到了香味,下意识地看了过来,馋得不停地吞着唾沫。
老伯也没推辞,他与二宝在这山上也吃不饱饭,眼下正饿得慌,“那就多谢老兄了。”
大口吞食完烧饼後,老伯连油纸里的碎渣都没有放过。
“老兄,我能麻烦你们一件事吗?我们自从上山後就没离开过这里,我们想知道二宝他娘和他姐过得如何,你们要是有空能帮我们去看一眼吗?”
老伯低头从衣襟里翻出块淡黄色的小石头,“二宝他姐胖丫从小就喜欢这些小石头,这是我给她捡的,你能帮我带给她吗?”
林青风看着他灰尘扑扑的衣衫和手里那块干干净净的石头,伸手接过。
“好,你将他们的住处告诉我,我们一早就去。”
*
与这对祖孙告别後,他们沿着下山的路慢慢地走。
“他们没有中蛊。”林青风沉声道,“方才我将油饼递给那老伯的时候,趁机给他把了个脉,他们是中了毒。”
“中毒?”沈玉竹想到方才看到的两道瘦弱的人影,“可那些人为何要给他们下毒?”
“我也不知。”林青风神情凝重,“而且这毒,我很熟悉,我有一个猜测……”
他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他们中的毒是南蛮一种罕见的草药,那草药原本是喂蛊虫的,若是人服用了,就会逐渐精力不济丶神情恍惚。”
“如果西戎就是当年进犯南蛮的人,那他们不会不知道那草药的作用,他们可能是想用活人来养蛊。”
活人养蛊?
“难道是像我这样王蛊入体?”沈玉竹试探地问道。
林青风仰头望天,“不是,活人养蛊,是将活人当作蛊虫的养料,我怀疑那些死去的矿工是被那些人拿去喂了蛊。”
这群人还真是,残忍僞善至极。
拓跋苍木走在沈玉竹身侧,“既然如此,我们得想个法子去接近那些商会,看看他们究竟用蛊虫做了什麽。”
听林青风这麽一说,沈玉竹头疼起来,“哎,先将那石头给他孙女送去吧,然後再去与乌日娜他们汇合商量一下。”
等他们下山来到街市,找到老伯说的住处时,天已经亮了。
林青风奇怪地看着眼前空落落的院子,“那老伯没说错地方吧,这怎麽看起来不像是有人住啊?”
对门的一个大婶拎着竹篮走出,见到站在门口的几人扬声道。
“你们是来这里找人的吗?这里早没人住了。”
“那你知道她们去哪了吗?”那大婶打量了他们几眼,可能看出了不是西戎人,她说话也就没什麽顾忌。
“这个院子里住着的都是外族来的流民女子,西戎自然不可能让她们白住,她们都被带到了城中的楚馆揽客。”
大婶嫌弃地撇撇嘴,“你们要找人啊,去那找吧,不过那可不是什麽好地方。”
“楚馆是什麽地方?”沈玉竹疑惑地看向见识最广的林青风。
林青风脸色难看,“就是青楼,我就说这西戎哪有这麽好心,骗那些外族人去矿山做工,说是会善待他们的女眷,结果转头就让人卖去了青楼,这简直岂有此理!”
沈玉竹也沉下眉眼,“走,我们去看看这西戎到底藏污纳垢了多少地方。”
要去楚馆探查,就这麽大摇大摆走进去自然是不成的。
“我们先去置办身衣裳,用客人的身份进去。”沈玉竹看着他们身上的麻布衣裳,现在这身衣服自然是不行的。
“不妥,我看这西戎极为重视身份文书,也很是鄙夷外族人,就这麽进去的话,他们恐怕会提防我们。”林青风摸着胡须摇头。
“西戎楚馆我从前听说过,他们西戎人自诩风雅,楚馆更像是个娱乐之处,除了那档子事外,还可自带女伴喝酒吟诗。”
“先前我们在城门与守卫起了冲突,兴许别人早就在找我们了,若是能模糊一下身份……”
说到最後一句话时,拓跋苍木和林青风都看向沈玉竹。
沈玉竹警惕地後退一步,“等等,你们这是什麽意思,是想让我扮作姑娘……”
“没错。”林青风笑着点头。
“好主意。”拓跋苍木也突然出声赞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