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了塑料袋帮忙把卤辣椒装好,然而去解围裙,准备送他时,段星垂却拒绝了。
“店里很忙吧,”段星垂说,“本来你载我过来就很麻烦你了,回家我自己也可以。”
段星垂长相精致乖巧,个头又高,在乡里是很讨喜的相貌,在路上随便拦一辆三轮,大爷大娘也是愿意免费载他的。
乡里人淳朴,搭顺风车很常见。
林瞻讪讪把解开一半的围裙又系回去,不愿意承认段星垂的客套话刺到了自己的耳朵,“嗯,好。”
段星垂心事重重地离开了,临走前差点忘记带上打包的卤辣椒。
他前脚刚走,後脚钱婶正好从後厨出来:“小瞻,你那同学什麽来头?三天两头下馆子,不知柴米油盐贵哦。”
林瞻顿了顿:“我也不清楚。”
林瞻还没有傻到看不出段星垂家的经济实力。
坪洼乡并不富裕,他自己一个人就能住盖得不错的独栋小院;每天上学带盒装牛奶和包装精美的红豆面包,面包就不说了,盒装牛奶林瞻只在过年走亲戚提的礼里面见过,那也是不能随便喝的,是要留着递给别人的。
而且,他一个人在餐馆点餐,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段星垂说他是生了病才住在这里的,林瞻不是信不过钱婶,餐馆人多,万一大家都知道,聊起来,传来传去就串味儿了。
钱婶随口感慨,本来也没指望从林瞻这儿得到答案,她转而道:“小瞻,等期末了,还来店里帮忙吗?”
“对不起,钱婶,我寒假可能没办法过来了。”林瞻为难道。
餐馆管吃管住,但工钱不多,他要趁寒假进厂打工,赚多多的钱,这样下学期才不会太艰难。
钱婶理解道:“嗐,你也别太为难自己,你家那条件……”她像是想起什麽,挤出个笑:“哎呦,是钱婶多嘴了,哈哈,你别放心上。这几次回家,你爸妈怎麽说?”
林瞻家那个条件还不至于连孩子的学费都掏不出来,但人家家里的事,她就是心里犯嘀咕,也不该在孩子面前嚼舌根。
林瞻在她这儿好吃好喝的,就是忙,累瘦了不少,她一边怕林金多和赵翠萍来找她嚷嚷,一边又隐秘期待这夫妻俩看在小孩可怜的份上,多少出点学费。
“啊?”林瞻愣了。他回过家?
仔细想来,他似乎是回过家的,差不多隔一周回去一次。但他怎麽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钱婶误以为戳到了他的痛处,怜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次日林瞻醒来时,毫不意外又迟到了。
段星垂说叫了他几声没叫醒,林瞻愧疚不已,想让段星垂别管他了自己去上班,但段星垂不同意。
“去早了,段总会觉得不放宽时间,我也能按时到公司。”
好吧。
送林瞻去上班时,段星垂特地在早点摊停了一下,给他买了早餐。
“吃吧,不然一上午都要饿肚子。”段星垂眉心有一道细细的纹路,应该是最近常皱眉导致的。
林瞻边吃早点边想,星垂最近不开心吗?
可他想到的都是段星垂笑着的样子。
勾着嘴角腼腆的,开怀笑出小虎牙的,带着肉感的脸颊和弯起来的眼睛……段星垂笑起来真好看,哎呀,像春天的花一样~
小段一号:“老大,你这几天哼歌频率好高啊。”
林瞻闻言一顿:“有吗?”
“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儿一样~”小段一号挤眉弄眼。
林瞻把文件丢给他,“行了你,上班搞怪!这几天我还得继续跟长靖的市场,其他项目交给你们,可别给我出岔子。”
小段一号立正敬礼,踢着正步离开他的办公室。
下午还是段星垂来接他下班,林瞻拉开车门的时候段星垂正倚在靠背上发呆,侧脸在落日馀晖中显得格外好看。
睫毛镀上一层暖金色,鼻梁高挺,嘴唇形状都是完美的。
手搭在方向盘上,五指纤长,但骨节分明,指尖染着粉色,修剪整齐的指甲圆润,还有个光线照射下産生的漂亮小光点。
有个词叫什麽来着?哦,那个氛围感,很厉害。
只这麽看着,就已经挺养眼了。林瞻私心上不想惊动他。
但他似乎在皱眉。
林瞻一坐下,段星垂立刻转过头,笑道:“你来啦,回家吧。”
除了眉心的纹路,哪有半分烦恼的样子。
段星垂一路上都在思考杭岁宁的问题,长靖今天的事也不少。
虽说一切按计划步入正轨,不过,王鸫这家夥的反应多少有些奇怪。
照理说,以目前的情况,王鸫摇摆不定之下会轻而易举地倒向段斐名——哦,段斐名就是段老大的儿子,段星垂得管他叫堂哥——继而和沈氏暗通款曲。段斐名比段老大聪明点,没准备头铁硬刚,而是选择和沈世广合作。
但目前竟然一切风平浪静……王鸫也学会沉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