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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狗疯了（第2页）

偏远县城里的小饭馆再怎麽闻名十里八乡，也比不上大城市里的酒店，林瞻一个人当十个人使，迎宾配菜传菜，兼职服务员收银员，虽然来吃饭的人不算顶多，但缺了他一个人，店里确实忙不过来。

靠窗那桌应该是出来下馆子谈正事，算是今天最大的一单。做东的那个点完菜後冲林瞻扬扬下巴：“哎，小孩，刚刚点的菜要求多，怎麽不见你记一下？”

另一个常来的道：“他记性好，不用纸笔。”

其他几个将信将疑，要他重复一遍。

林瞻心说还真不是他记忆力强，主要是平时客人报菜七嘴八舌，用纸笔还得分心往纸上写字，哪有脑子快。而且说是不用纸笔，待会还是得写下来免得後厨师傅忘记。

对方吵着要听，他事多，不想来回拉扯耽搁时间，便语速惊人地复述道：“一份酸菜鱼加鱼丸不要泡椒多放香菜，一份青椒爆肚加孜然不要干辣椒……”

他一口气报完附带冗长要求的菜名，冲桌上几人粲然一笑：“您几位稍等，有需要再叫我。”

说话间一桌吃完离开，他拿了抹布去收拾残局。

几人面面相觑，一个身材保持着勉强没走形的大叔瞧了他一会儿，忽而压低声音问身边的人：“这是乡一中的学生？”

“是撒，乡一中的校服。”

“成绩怎麽样？”

“嗐，周老板，您是城里人，您不懂，这儿出来的学生，哪论成绩不成绩的……穷乡镇里的学校，师资跟咱县里市里，那肯定是没法比的……”

林瞻忙活半晌，到晚上十点多才闲下来。

随便扒拉两口饭，又借了店里的三轮说要去上山。

他得割猪草砍柴，等明天早市卖早餐时顺便拿出去卖。

老板娘都准备洗洗睡了，看他还忙活着，忍不住道：“小瞻啊，今天你也累坏了，洗过澡就休息吧，别跑了。学校收钱了？要多少，姨先借给你。”

刚念高一的学生仔，硬是在跟学习无关的事上忙成了陀螺。

初秋的夜晚，风还残留着夏尾巴的馀温，林瞻额角鼻尖都沁着汗，闻言擡起头笑道：“不用了姨，我这还有劲儿呢，哪能管您要钱，连吃带拿的，说出去像什麽话呀。”

老板娘心知他的性子，叹口气没再劝，回屋拿了一袋东西，放在三轮货斗里：“天黑，晚上露水重，你上山小心点。早点回来，後门给你留着。唉，这孩子……”

林瞻拉开一看，里面放了两个头灯并几块自家烙的饼子。这次他没推拒，道了声谢，骑上三轮没了影。

老板娘回屋，老板躺床上已经半梦半醒。她瞧着丈夫，忍不住开口：“今天老牛带来的那几个男的，我瞧着像是市里的大老板，人看着也面善。”

老板意义不明地“嗯”了一声，权作回应。

老板娘忧心不已，没注意到他的敷衍：“小瞻比咱家小杰还小上两岁呢，我实在是不忍心，要不咱们去探探那老板的口风，看看他愿不愿意资助小瞻念书？”

他家是没什麽闲钱，在这小地方开个饭馆，本来也就赚不了什麽钱，就这还全拿去供家里那个儿子去市里读书了。

上的贵族学校，学费可不少，日常花销什麽的，也不能落在同学後面，不然总被笑话穷酸。

要不是遇见林瞻这麽个管吃管住就免费干活的极品劳动力，他们还得更捉襟见肘一点。

老板嘲笑她头发长见识短：“他有爹有妈的，人爹妈都不管，你操心个什麽劲儿啊……再说了，大老板要想资助他，还用得着咱们去问？一早就安排上了。睡你的觉吧。”

老板娘想想也是。

林瞻什麽时候回来的，她不知道，只知道第二天她醒来时，林瞻已经带着蒸好的包子去早市摆摊了。

老板从外面回来，啧啧称奇：“林瞻这小子，我寻思着他见天晚上骑咱三轮出去，迟早给骑坏，没成想刚刚一看，这小子给擦得挺干净。”

老板娘收拾收拾去替林瞻，小孩还要去赶第一堂课，不能耽误了。出门前听见丈夫嘟囔：“这要是个姑娘，许给咱家小杰该多好。”

老板娘深以为然。林瞻多好啊，能干还会管账，人又踏实本分。自打这孩子来了，店里的生意好了不少，账也从没出过问题。小杰要是能寻到这麽好的媳妇，他夫妻俩也就安心了。

奈何性别不对啊。

她到早点摊时，林瞻还没走，站在摊子後面给人装包子。老板娘越看他越觉得喜欢，这麽好的娃怎麽就不是个女娃呢。

林瞻对她心里那点遗憾一无所知，看她来了，兜起自己装书的塑料袋，打过招呼起身就走。

老板娘叫住他。

“你小杰哥的自行车，总丢在家里也没个用。你骑着上学去吧。”

林瞻说不用，时间还早，跑着也完全来得及，老板娘不容他多讲，车把往他手里一塞，扭脸忙碌起来。

“谢谢姨。”林瞻半晌憋出一句，不好意思坏了。低头小心地骑上自行车，脚一蹬地，八成新的自行车便转起车轮，破开晨风，载着他往学校去。

塑料袋在车篓里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想到马上能到学校，坐在教室里，他的嘴角就被风吹得直往上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