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在安一杯酒快喝完,一个女生走到他们桌边,大胆问陈在安:“你可以和我跳舞吗?”
这本来就是陈在安今天晚上来到这里的意义,他没有理由拒绝。
李思央低下头,想学Ollie假装自己不存在,但他学得很差,会忍不住有点不开心,也不自然。
很快,身边的位置就又空了。
李思央没看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是觉得自己该走了。
反正他喝到了好酒,时间也差不多了。
衣服被放在进门的位置,李思央站起来,沿着舞池的边缘丶长桌的後侧,和人流逆行。
在他之後又来了许多的人,李思央的衣服被挤到靠里的位置。
他擡着左手的石膏,侧身去拿,在狭窄的更衣室里显得有些狼狈。
不过好在还是很快拿到了,李思央一边继续往外走,一边艰难地穿上衣服。
从温暖的室内出来,凉意瞬间席卷全身,李思央把围巾也给自己裹上。他从後门走,离开之前回头看了一眼热闹的礼堂。
室内浅黄色的灯光透过窗,脚下的石板路上只有一些雪融化後的水,倒是路边的草地上还积着白色。
父母入狱这两年,李思央早就习惯从热闹中抽身,只是不知道为什麽今晚有些难过。
他低着头走路,忍不住想,陈在安会和多少人跳舞,到多晚,还会喝多少酒。
想来想去,他觉得这些自己都不应该关心。
他们只是恰好在同一个地方留学,虽然曾经相识多年,可那麽多年里认真的话都没讲过几句,甚至连熟人都算不上。
等到新的创业楼装修结束,陈在安搬走,他们就该恢复没什麽关系的那种关系了。
这种感觉好奇怪,是不是因为长这麽大,李思央都没交过几个像样的朋友,才觉得只做不说的陈在安,是个值得交往的人。
脚下的石板路快到了尽头,李思央听见有人叫他中文名:“李思央。”
他回过头,看见逆光而来的陈在安。
他没穿外套,只有一身西服,在寒夜里竟然没觉得冷。
“怎麽了?”李思央下意识以为是出了什麽事,于是小跑过去,到陈在安面前。
“还打着石膏,你跑什麽?”陈在安又皱眉。
李思央可能醉了,大着胆子抚了下陈在安的眉毛。
“别总是皱眉。”
“那你别总是笑。”
这两件事有什麽关系吗?
李思央仰起脸,“我笑有什麽不好的。”
“那我皱眉有什麽不好的?”
“不好的地方可多了,比如说会老得快。你本来就比我大好几岁,要是再老,人家会说你是我……”
“是你什麽?”
李思央一下噎住,眼神回避,陈在安却追过来,一只手托住李思央的石膏,很有压迫性地靠近了。
“你到底出来干什麽?”李思央回到最开始的问题。
“你想跳舞吗?”陈在安问。
一种很不可能的可能性出现在李思央心里,他看向陈在安,觉得他的眼睛里装着一些他弄不懂的情绪,以至于他的眼神显得那样深,像湖水,他看不透。
没等李思央想得很清楚,陈在安掌心一转,握着李思央左手的手肘轻轻一推,搭在自己腰上。他递出另一只手,胸膛靠得和李思央很近,微微侧过脸,问他:“MayI”
李思央可能是轻轻点了下头,总之他没说话,但手已经被陈在安牵走。
礼堂的音乐隐隐约约的,像隔着窗户的灯光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