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贺肴知他为自己担忧,温和道,“我回来,已经跟他见过了。”
霍景文就不再言语了,主持人恰时上台,场内的吵闹声随着灯光暗下去而逐渐削弱,一段开场词十来分钟,大屏幕上的婚礼导入片随着背景音乐开始播放了。
没有过往的记录画面,何疏吟妆容精致,从户外的拍摄场地转到室内,身上的礼服换了一套又一套,像精美的广告片,美则美矣,但总是少了些什麽。
光影交错,有一只手搭到肩上,是江弥回来了,贺肴朝左望了一眼,又在收回视线时看到了在霍景文右手边落座的人。
深色的西装和内衬,没打领带,坐下後跟霍景文头碰头的说了什麽,嘴唇翕动,视线却朝他递了过来,贺肴只好拿过杯子,喝了口杯子里的果汁。
没多久,灯光亮起,朗夜在音乐声里牵着新娘子入场了。
何疏吟的漂亮直击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一阵阵倒吸气和赞扬声响起,连霍景文似乎也在那一刻屏住了呼吸。
仪式有些冗长,流程走到末尾,主持人才问起——
“那新娘子,在今天这样一个美好的日子里,想跟您的新郎官说些什麽呢?”
简洁利落的白色礼服,头纱盖住了她线条柔和的肩背,话筒握在手里,视线却又不像是落在对面新郎的脸上。
“其实我不相信缘分,我只信爱有所得,但如果不要命的去爱,最後也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果,缘分这东西,好像也能带我找到另一个合理的答案,曲亦霖,结婚是缘分,婚姻背後的一切可能都是缘分,希望你和我都能在这种缘分里感受到幸福。”
话音落了,邻桌传来对话声:“这孩子说的话我怎麽听不懂啊?”
“是挺绕的,别管了,鼓掌吧。”
掌声时起时落,主持人接着把话茬给了新郎,身旁霍景文一直安静的坐着,目光在镜片的阻隔下自然削去了大半的重量,可贺肴从侧面看去,只觉得那里头仍有万里洪川。
贺肴先坐不住了,曲亦霖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时,他起身寻去了洗手间。
冷水从指缝穿过,贺肴发着呆,不知多久,水柱突然断了。
“不凉吗?”沈砚随轻声问。
“没事。”贺肴手指动了动,刚要缩回去,便沈砚随握住了,贺肴又是下意识要挣脱,手心却在那时覆上一块手帕。
沈砚随就这样托着他手背,一点点擦着他手上的水渍:“曲家培养曲亦霖是费了工夫的,疏吟跟他结婚大概率不会受什麽委屈,两家还能互相扶持,不好吗?”
他擦的仔细,一直擦到手背也变得干燥,贺肴总算能攥回手指:“我没说不好。”
沈砚随似是轻微的叹息,他将手帕折好放回了口袋里:“走吧,带你出去透透气。”
贺肴没动,沈砚随便上前了一步:“霍景文走了,一会儿小夫妻来敬酒,你这神色容易让人误会。”
他说完又握住贺肴手腕:“我们也好好说说话吧,肴肴。”
贺肴还没开口拒绝,一阵脚步声抵近,沈砚随将他挡着,但听言语约莫是曲家的亲友,俩人聊着天儿进了洗手间——
“曲伯不是说阿霖婚礼不对外声张麽?刚才那些来打个招呼就走的,我可认识好几个啊。”
“你也就认识个路常青吧?市政最近很多项目在招标,阿霖盯他们盯得紧着呢,可不就逮着机会来示示好。”
“难怪。。。。。。”
贺肴被这些话从混乱的思绪里拽了出来,他无意撞进沈砚随沉凝的目光,暗暗用力抽回了手:“下次吧,我得去喝喜酒。”
沈砚随没抓住,眼看着那道身影从拐角消失了。
贺肴走到正门时曲家正在送客,里头仪式完成小两口正在挨桌敬酒,曲家这个时间点送的客,别说观礼,怕是连水也没喝上一口,他停在落地的花篮後琢磨,直等到堵在门口的人散了才回到席间。
霍景文早已离开,朗夜倒是忙完了,坐在江弥身边,一手搭在江弥椅背上,嘴里嚼着东西,却又十分专注的盯着正埋头喝汤的江弥。
闹得天翻地覆还能这样相安无事的毗邻而坐,好像是这些人与生俱来的本事,贺肴压着这番唏嘘坐下,他也饿了,想安生吃点东西。
“阿爻,一会儿什麽安排,没事不如跟我们去玩玩牌?”
“不去了,还有工作呢。”贺肴说。
“怎麽一个二个都这麽忙?”
这话意有所指,贺肴看向身边那两个空位,手机恰时在兜里震了起来。
陈可可的声音穿过嘈杂的环境递进他耳朵:“贺总,税务局突然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