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074
【临海】
贺肴当即给闻嘉裕发消息证实了这件事,闻嘉裕嗅觉格外灵敏,揶揄他怎麽还是跟沈砚随搞到一起去了,贺肴迟疑半晌才发过去一个窘迫的表情,而後将手机揣回了兜里。
“我们明天几点出发?”他将那只从几分钟前就在捏他耳垂的手摘下来,包裹在了自己手心里。
“明天还去公司?”
“嗯,”贺肴说,“你也不告诉我去做什麽,去几天,我总要去安排下後面的事情。”
沈砚随看着被他拢住的手,是有那麽一点不满意,但还是说:“那晚上走。”
刻意给他留的时间贺肴就没浪费,第二天除了去公司跟陈可可交代後面几天的工作,下午还特意跑了趟医院。
按照唐弯给他的信息,在总院神经内科找到了沈砚随的主治医生杜维。
“你说的脑梗死是极少数情况,主要还是得看患者本身,持续做非药物治疗是能降低发病频率,减轻痛感,但起码得保证有个好的治疗环境,比如让他减少工作量,保持好的心情,尽量避开噪音和强光,饮食上少摄入酪氨酸类食物,少喝酒,这些注意事项我很早就告诉过唐秘书了,只是从目前来看,他们没能好好履行。”
当晚直至落地宜州,贺肴脑海里还是杜医生这番话。
下榻在市区酒店,等服务生刚从房间出去,贺肴便倒了杯水,打开药盒,按唐弯告诉他的剂量倒出药片,这样一手水一手药的从外间寻去卧室时,沈砚随正在床边解衬衣纽扣。
见他这架势,沈砚随无奈发笑:“让唐弯放假,你开始替他上班了是吗?”
等贺肴走至跟前,沈砚随又搂过他的腰说:“不用你做这些。”
贺肴不言语,将药塞进他嘴里,给喂了水,擎等他咽下去。
喉结滑动,药的苦味蔓延开,沈砚随复又凑近他:“要检查吗贺秘书?”
沈砚随在航班上睡了一觉,睡着了脸色仍旧难看,气压和噪音作祟,短短两个小时就能让他感到痛苦,贺肴为此涌出一阵悲恸,因着他无法再想象,从前一次又一次飞往魁北克的过程里,这个人是怎麽熬过来的。
“想什麽呢?”
沈砚随低声的询问让贺肴回过神,他将杯子放去一边,用身体抵着沈砚随後退,直至他跌坐在床上,贺肴站在他双腿间,这样捧着他的脸低头看着他,才问:“你乖不乖?”
沈砚随微微诧异,但很快回话:“我说了,都听你的。”
“你以後每天只能工作两个小时,”贺肴像是早有准备,脱口而出,“早上八点吃早餐,午餐12点,晚餐5点,你现在用的药没有食物影响,所以餐後十五分钟内要把药吃掉,非药物治疗按照周期准时过去,以後晚九点必须睡觉,所有通讯设备九点後保持静音,如果做不到,我现在就回临海,当我们没和好过。”
沈砚随愣着没动,许久,在贺肴晃了晃他问他听明白没有,他才再次握住贺肴的腰,仰视着问:“你没说清楚,工作两个小时,其他时间我做什麽?九点睡觉,九点後还能不能碰你,九点後你想要我了,我配合还是不配合?”
逻辑上确实有漏洞,但他这麽说出来,贺肴还是免不了气短:“你是病号,我想要的是你好好休息,自然不会在你睡着後闹你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除了工作的两个小时外,其他时间你都会给我?”
“沈砚随,我的意思是,其他时间你可以做点有氧运动,看书或者写写字,不费脑子的事情你都可以做啊。”
沈砚随就又不说话了,四目相对,贺肴愣是从他眼神里看出了对他来说最不费脑子的事是什麽,于是气馁,想从他怀里出去:“算了,回头我做个日程再,”
沈砚随将人搂回来,握着他膝弯让他跨坐在了自己腿上。
“你在魁北克做心理咨询我是知道的,那时候让唐弯去看过你几次,你最难的时候我让你一个人过,你不怨我吗?”
贺肴想起那些时日来,他一夜一夜宿醉,企图麻痹心里的苦楚,可分开是他自己选的,他再想念或再舍不得眼前这个人,也没有後悔过当下做的决定。
“肴肴?”
贺肴视线又模糊了,他吸了下鼻子:“能不能别这麽问。”
“好,那我说,”沈砚随摁着他後腰,认真道,“我怨我自己,後悔无数次,其实头痛不算什麽,是想起你的时候哪哪儿都疼,吃不下东西,睡不好觉,工作也心不在焉,当初真的对你没有预料,没想过跟你一日复一日的,会让你生长进我的血肉里,所以我再次跟你确认,我都听你的,只要你别再离开我。”
能说出来的是凤毛麟角,沈砚随仰头去亲他时想,他也有妒忌心,也有阴暗面,也想过把那个整天缠在贺肴身边的帕颂全行业内封杀,逼他滚回曼谷,可他也知道,真那样做了,贺肴这辈子都不会再给他一个机会了。
贺肴心里疼,越哭越厉害,乃至亲吻也进行不下去,他只好抱住沈砚随脑袋,半张脸压在他头顶,跟他说:“我不想你那麽疼。”
“没那麽严重,宝宝,”沈砚随抚他的背,一直抚到他渐渐平复,“九点之後真的不能做吗?现在八点半了,要不要抓紧时间?”
贺肴破涕为笑,在他背上拍了一下,随即就被他翻身压在了床上。
沈砚随来势汹汹,吻走他脸上的泪痕,又有瘾似的在他身体上揉揉捏捏,贺肴躲不过,最後还是擡手将他搂住,叫他慢点。
-
宜州夏日的气温果真比临海要舒适不少,贺肴第二天的好心情在见到霍景文後又翻了几倍。
酒店大门外,他等在车边,见贺肴跑过来便率先开口:“休息的好吗阿爻?”
“挺好的,景文哥。”贺肴笑说。
另外两人倒是都愣了一下,霍景文打趣:“从前不是霍老师就是霍教授的,是我辞职了才愿意改口叫景文哥吗?”
“也有这部分原因,”贺肴看了眼沈砚随,“景文哥,你的新单位原来在宜州啊。”
“是啊,明天带你去看看,”霍景文替他拉开後座车门,“上车吧,一会儿两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先去买点东西。”
“两个小时,我们去哪儿?”贺肴很是狐疑,被沈砚随护着钻进车里後也没要出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