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果真什麽都没在意,他有些遗憾的思忖,绕出来走去书房。
那副被损坏的油画还在里侧书架脚下斜靠着,书架中上方档口里摆着尊观音像。一个摆件而已,沈砚随想起来,贺肴第一次去秋水台也是站在同样的位置,仰头看着空荡荡的书架,那时大概就是想起了这尊观音像吧。
不该回来的,沈砚随想,除夕夜小家夥一个人不知道会做些什麽。
无奈的是,贺肴又没接电话,消息也没回,等除夕夜熬过去,沈砚随赶早从临海飞回了青宁。
逢春节,青宁天气很是不好,远海上空阴沉沉的,像个怪物正吞噬着这片海域。
港口宿舍这一片都没什麽人,沈砚随敲门没人应,正要打电话时瞧见楼下那老太太又凑到了他车边。
也是那一眼,沈砚随迅速下了楼,老太太从车玻璃上看见他後回了身,无辜的将手里的东西朝他递了过去。
是贺肴挂在包上那个蓝白相间的海蛞蝓挂坠。
“哪来的?”
“阿奶!”追出来护工含着歉意说,“昨晚阿奶溜出来玩捡的,抱歉啊,是您的您就拿走吧。”
“几点?”
“应该是七,七点半左右。。。。。。”
-
贺肴从一阵恶臭中醒来,周遭漆黑,伴着眩晕感,连一些叫喊声也像远在天际。
“阿爻!阿爻快醒醒!”
“醒过来阿爻!”
“唔。。。。。。”贺肴试图撑起身子,但刚碰到地面就碾了一手心的黏腻,那种下水道混着肉质腐烂的臭味再度袭来,让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阿爻?”
是谢志斌的声音,贺肴顺着音源张望,眼睛适应黑暗後也只能看到一个轮廓:“老谢,我没事。”
脑海震荡平复,记忆开始回环,是了,是谢志斌不要命的救他。
原是两人从外面吃完饭回港口,刚下公交,一辆面包车过来,他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几个大汉掳上了车,当时谢志斌反应极快,抢人未果,怕车子开走没得追,整个人跳上了车前盖,硕大的身子挡在前头,粗暴有力的拳头一下又一下砸着挡风玻璃,贺肴在後座挣扎,被那几个大汉捂着口鼻很快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现在了。
现在,昏暗丶晃动丶恶臭,仔细听还能听见货轮特有的响动。
“我们在船上?”
“嗯,”谢志斌应该是受伤了,说话时嘴里嘶了一声,“在集装箱里,那头还有人。”
因着他这句话贺肴才听见一些呜咽和呼吸声,堆积在另一头,于是迅速摸了下裤兜,摸到手机,还有电,但没有信号,这意味着他们最少已经离岸50海里,他打开电筒,集装箱里立即亮了起来。
辩出集装箱尺寸,发现他们在舱门边,谢志斌靠着角落坐着,右手小臂向外翻折,是骨头断了,贺肴只一眼,心跳便如擂鼓,“老谢你,”
“唉我死不了,那边有个娃娃,几个小时前还听见在哭,现在没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