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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回忆3（第1页）

第28章回忆3

沈知夏11岁那年，夏云舒又做了一次试管，第二年沈思远出生了。

他不知道父母做了什麽交易，他没有再听到过两人吵架，这个家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只是他却被自己的妈妈扔到了外婆家。

在外婆家的日子，是沈知夏6岁以後记忆里最熠熠生辉的片段。

外婆总是拉着沈知夏的手欣赏着她收藏的油画，一幅幅地讲解背後的故事，从文艺复兴讲到印象派。

外公更是亲自指导他画画，外公看着他的习作，眼里满是赞许：“知夏啊，你可比你妈妈当年有天赋多了，好好学，将来肯定能成大画家。”

然而，命运的乌云总是悄然聚集。两年的快乐时光转瞬即逝，病魔如鬼魅般缠上了两位老人。

先是外公的身体垮了下去，缠绵病榻数月後溘然长逝，外婆受不了这打击，也一病不起，没多久便随外公而去。

葬礼那天，雨丝如泣，淅淅沥沥地打在地面，溅起泥泞。

沈知夏身着黑色孝服，跪在泥水里，膝盖的凉意渗进骨髓，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满心都是对命运不公的质问：为什麽属于自己的温暖总是那麽短暂。

司机将失魂落魄的沈知夏接回了那个所谓的家。推开门的瞬间，客厅里的欢声笑语如同一记耳光，打得他耳鸣目眩。

沙发上，父母和三岁的沈思远围坐在一起，正“欣赏”着沈思远涂鸦的画作。

沈知夏僵在门口，眼前的画面与记忆深处曾经温馨的场景诡异地重合，只不过，主角不再是他。

他看着那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甚至想转身逃离，可双脚像是被钉住了一般。

良久，他才轻声开口：“我回来了。”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这份虚假的欢愉。

沈思远对这个哥哥记忆不多，可每次去外婆家，或许是血缘里天然的亲近感，总会像个小尾巴一样黏着沈知夏。

小家夥耳朵尖，沈知夏刚一开口，他就像只欢快的小鹿蹦了过来，手里扬着画，一脸兴奋：“哥哥，你回来啦，看我画的画！”

沈知夏低头，画上一家四口，每个人都带着笑，连他眼角的泪痣都被精心勾勒。

“嗯。”沈知夏不知道怎麽面对这个弟弟，应了一声便朝二楼的房间走去。

坐在房间里，沈知夏看着手机屏幕里周煜发来的消息：夏夏，家里已经给我联系好了国外的高中，考试完就要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打视频知道吗？

沈知夏的手指在屏幕上方悬了许久，最终缓缓打下“知道了”三个字。

他看着窗外的枯枝，觉得自己仿佛也如这枯枝一般，失去了所有生机，至此他终于失去了所有的爱。

“咚咚……”两声轻柔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紧接着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哥哥，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沈知夏犹豫了，他本不想管，但又想到曾经自己也总是被关在门的另一边。

他还是起身缓缓的打开了门，沈思远穿着小熊睡衣，抱着枕头，怯生生地站在门口，眼中满是期待。

“进来吧。”沈知夏终是心软。沈思远雀跃上床，紧紧挨着他，像只寻求庇护的幼兽。

“哥哥，你不在的时候我好想你。”沈思远嘟囔着，小手拽着他的衣角。

沈思远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均匀而轻柔，小手还紧紧攥着沈知夏的衣角，仿佛生怕他再次消失。

沈知夏却久久不能入眠，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映出一片清冷的银白。

第二天，天刚微微亮沈知夏就已经出门上学了，这里的房子离他的学校太远，而沈思远的学校和他的学校方向正好相反，他不想要求谁送他去学校，也不想让家里人在给他安排一个司机。

沈知夏沿着长长的街道走向公交站，街边的路灯还亮着，昏黄的光晕将他孤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路过早餐摊，他偶尔买上一个包子，更多时候是饿着肚子径直走向教室，然後扎进书堆里，用学习填满每一分空隙，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忘却家里那令人窒息的压抑。

中考的倒计时牌在教室前方醒目地挂着，数字一天天减少，像沈知夏逐渐紧绷的心弦。

夏日的蝉鸣早早地喧嚣起来，闷热的空气从窗户缝里挤进来，黏腻在每一个人的皮肤上，让人愈发烦躁。

风扇在头顶嗡嗡作响，却难以驱散同学们心头的躁意。

周煜见沈知夏来了，连忙拉他到一旁坐下，一脸关切：“夏夏，你还好吧？看你脸色不太好。”

沈知夏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没事，昨晚没睡好。”

课堂上，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解着重点知识，沈知夏目光专注，手中的笔不停地记录着，只有沉浸在学习中，他才能短暂地忘却生活的烦恼。

放学的铃声打破了校园的宁静，沈知夏有条不紊地收拾着书包，望着课桌上堆积如山的作业，他不禁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忖，作业太多了，今天怕是没有时间画画了。

就在这时，周煜像一阵风似的跑过来，手掌带着温热的触感，轻轻拍了拍沈知夏的肩头，语气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劝说意味：“夏夏，别老是一个人闷着，咱们去打会球，放松放松心情，就这麽说定了啊！”

沈知夏刚下意识地想要摇头拒绝，可一擡眼，撞进周煜那双满是期待的眼睛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终是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出校门口，沈知夏不经意间擡眸，一个小小的身影瞬间映入眼帘。

沈思远正踮着脚尖，目光在人群中焦急地搜寻着。

一看到沈知夏，沈思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他挥舞着小手，欢快地呼喊着：“哥哥！”那清脆稚嫩的声音，瞬间穿透嘈杂的人群，直直地钻进沈知夏的心里。

沈知夏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加快脚步走上前去，疑惑道：“你怎麽在这儿？”

沈思远小跑着迎上来，一把拉住他的手，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奶声奶气地说：“我想跟哥哥一起回家呀，所以让司机叔叔直接带我来接你啦。”那模样，乖巧又可爱。

周煜打趣道：“小跟班很贴心嘛，不过今天你哥可是答应陪我打球了。”

沈思远一听，小脸蛋上闪过一丝失落，不过转瞬即逝，他眨眨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那我可以在旁边看哥哥打球吗？我保证不捣乱。”那副乖巧又可怜的模样，让人实在不忍拒绝。

沈知夏看向周煜，眼神里带着几分询问。周煜耸耸肩，笑着说：“行啊，多个人捧场也不错。”

到了球场，周煜很快就和其他同学组队打起球来。沈知夏坐在场边的长椅上，沈思远紧紧挨着他坐下，小手还拉着他的衣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球场上奔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