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君久脸上终于浮现笑容,“我很乐意。”
背对的雪大抵小了些,风嚎啕的动静渐渐减弱。
盼如玉走出浴室,来到床边坐下,边掀开被子边问靠在床头上的孔君久:“现在可以说些关于作者的事了麽?”
孔君久伸手去关灯,闻言道:“当然可以,如果心情缓和了一点的话。”
盼如玉躺在柔软的床垫,蓝眼睛睁在一片漆黑,他说:“ta可能是觉得让我梦见原书的结局无法叫我沉沦,所以把矛头指向爷爷来威胁我。目的还是想击溃我的心理防线,让我放弃同ta作对。”
孔君久:“是这样。”
盼如玉翻了个身,面对孔君久说:“不得不说ta每次的行为都能精准跨越我的底线。做这些确实让人很崩溃,但ta还是不了解自己笔下的人物。”
他从小生活的家庭环境便处处充满勾心斗角,一个不小心就会出“意外”死亡。但哪怕是这样如此恶劣的生长条件,盼如玉同样健健康康活到现在这般年岁。所以他怎麽可能会轻易就被挫折打倒。
相反,也就是这些没人性的磨难,加深了他对作者的怨恨,更加刺激他去干掉对方。
孔君久也翻身到他这边,闻言短促地笑了声,回道:“确实,我们小玉这麽厉害,怎麽可能就会就此妥协。”
盼如玉轻轻回个嗯字,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还有一个原因。”
孔君久问下去:“什麽原因。”
晦暗的夜色里他们望进彼此模糊的眼睛,盼如玉慢慢靠过来,呼出的气体风一样撩过孔君久的眉眼和面容,让他有一刹那以为对方会给他一枚黏糊潮湿的吻。
但盼如玉单是说道:“我之所以能坚持下去,除了妈妈和爷爷的支持,还因为有哥哥在。”
孔君久弯下眼睛,凑近,亲在了盼如玉的额头上。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仍旧是下着雪,飘飘扬扬的雪花像扯碎的白云,大地一时成了聚满云朵的蓬松天空。
孔君久与盼如玉共撑一把伞立在新建好的坟墓前,周边的人来往不绝,留下一簇鲜花和掉几滴眼泪转头便笑着离开。
盼言象征性地说几句伤心话,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盼如玉就亲亲热热地搂着李凝丶牵带盼清走出墓园。
原本还喧嚣的山一下子寂静下来,唯剩凄凄艾艾的风声从天边滚落,潮水一般卷走人的魂魄。
盼如玉慢慢蹲下身,眼睛去注视墓碑那张黑白的相片,过了几秒又伸出手摸了摸。
他没说一句话,但千言万语好似都通过一个动作都讲了出来。
孔君久同样蹲下,风夹着雪粘上他的头发,但他浑不在意地只是去看那个老人,片刻说:“爷爷您好,我是孔君久,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
“但就算如此,我也会倾尽所有去爱小玉的。”
相片里的人照旧牵着一抹浅浅的微笑,可冥冥之中,那或许是欣慰而宽心的笑。
为着盼如玉再次拥有他爱且爱他的人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