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明天就卷铺盖回家了吧。”
“没事。”方应理利落地将切好的番茄下锅,腾起酸甜的香气,“不还有任老板吗?”
“怎麽,想到我酒吧打工啊?”任喻从果盘里拿了个橘子吃,走过去靠着冰箱跟他说话,“你赶快讨好讨好我。”
方应理看过来,任喻正塞一瓣橘子进嘴里,被汁水激得眯起眼,瞳仁深处那一点光更亮。不知为何这幅模样反射进眼底,味蕾自动觉得这橘子甜,他扬了扬下巴:“来一个。”
抽油烟机的声音太大,任喻没听清,往自己齿间又送了一瓣咬着尖儿朝方应理走近。
方应理懒得出声再讨,一偏头,从他嘴里把露在唇外的一半夺走了。
任喻失笑,用舌将爆在唇边的橘子汁舔干净:“怎麽还抢呢?”
熟练地起锅关火,方应理说:“我吃自己的橘子,不算抢吧。”
“虽然是你买的,但到我嘴里的就是我的了。”任喻挑衅般地当着方应理的面,将最後一瓣橘子塞进嘴里,方应理紧盯他开合的红色唇瓣和得意洋洋的生动表情,手从抽油烟机的关闭按钮上移开,猛地制住了他咀嚼的下颌。
任喻的腰被往後一撞,抵在了料理台边缘,手掌在背後撑进一簇绿油油的菜心里,一绺绺,有叶有花,带着冰箱里的湿气和凉意。方应理吻了上来,他们交换了一个橘子味道的吻,前调是新鲜的酸冽,中调是馥郁的甘,而後是带着绵长微苦的尾声。
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隔绝了其他所有的声响,倒比他们之前的任何一次接吻都要更悸动些。没那麽急色,没对这个吻之後肉体交缠的部分抱有期待,单纯就是接吻,嘴唇和嘴唇接触,舌尖在口腔里寻觅。
“你嘴里的也是我的。”方应理放开他後,说道。
这个吻过後,任喻完全是茫然的,倒不是接吻本身怎麽样,而是这个气氛太诡异了,好像是坐实了某种亲密关系。
像是在交往,在恋爱,一起接吻丶做饭丶吃饭,再讨论由谁来洗碗。
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直到一口米饭进到胃里压实了,才觉得有些回过神。
方应理的厨艺很好,像番茄炒蛋丶杏鲍菇炒鸡胸肉这种简单的菜肴也做得有滋有味,比吃外卖要强太多。任喻不得不承认,如果一定要和一个人搭夥过日子,方应理绝对是一个令人满意的对象。
话少,聪明,不多管闲事,生活习惯良好。
不过对任喻来说,他和方应理现在是线人和目标的关系,就算抛去这点不谈,结成合夥关系就意味着责任,任喻觉得自己更偏爱自由。
收拾餐桌的时候,任喻再次看到那个药店的塑料袋。
“你生病了?”
方应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想起自己买了药,直接打开拿出来撂到桌上:“没事。”
“止痛片?”任喻拿起一盒来看。
“偏头痛。”方应理解释。工作重的时候会犯,顽疾了。
“现在还痛吗?”
“有点。”
任喻跑到沙发上敞腿一坐,拍拍身边:“你过来。”
方应理看着他。
“我在唐人街老中医那学了点按摩手法,来试试。”
方应理又盯着他看了两秒,确认他没有在开玩笑,于是走过去,任喻还在想怎麽坐合适,方应理已经顺理成章地枕到了他的大腿上。
出来的时候着急,穿得是单薄的短裤,被这样一枕有一点痒,而且方应理的灼热鼻息离自己那里很近,任喻尴尬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再低头时发现方应理眼底藏着笑。
不知道为什麽看到他笑,自己也有点想笑,任喻问:“你笑什麽?”
“仰视的角度很特别。”方应理抱着手臂回答,“你有双下巴了,有点丑。”
“方应理。”任喻将手指搭在对方的太阳穴上,缓缓用力,“你知道重击这里,人会死吗?”
听到这样小学生般的威胁,方应理脸上的笑意扩大:“所以任医生的治疗方式是,死了就不会痛了?”
“突然知道你为什麽学泰拳了,原来是保命需要。”任喻手上还称职地时重时缓地摁着,嘴上却在放狠话,“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笑着说话的样子让人很想打。”
什麽“我甚至还没用力”,什麽“不会抽烟就别学人家抽”。
方应理闭着眼轻笑了一下,太阳穴那里一下一下地勾挠,浑身的血液都在被任喻摆布,他指挥它们去那,又指挥它们去这,好像一场用指尖完成的颅内高潮。
方应理似乎是被揉舒服了,语调産生懒洋洋的黏腻感。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笑着说话的样子让人很想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