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女听见院外的动静,从厨房里走出来,她刚煮好了饭,叫小段过来吃。
三年过去,换女是唯一一个没有任何变化的人。她虽然来到陌生的地方,可是却按照一直以来的生活方式在生活。
她自己煮饭,种菜,养了一个和小时候的小段很像的小孩儿。
小段搓了搓脸,把桌子和椅子搬出来,坐在桌边吃饭。
早饭很简单,煮的黏糊糊的米粥,葱花鸡蛋饼,一把煮熟的花生,一碟腐乳,一碟酱菜。
「你又熬夜了吗?」换女说:「眼睛好红。」
小段打了个哈欠,「奏摺太多了,以前只看红红挑灯补作业,没想到还有自己补作业的这一天。」
换女剥了个鸡蛋给小段,小段摇摇头,给了段谷冬,「给你吃吧,吃完了好长个子。」
段谷冬把鸡蛋塞进嘴巴里,大口大口地喝着米粥。
吃完饭,收了碗筷小段搬来一把椅子晒太阳。
在换女这里,小段身上的烦躁和尖锐都消失不见,他觉得自己可以晒化在秋日的暖阳中。
段谷冬把花生秧子从菜地里抱出来,小段招手叫他,「过来给我捏捏脑袋。」
段谷冬洗了手,冰凉的手带着水滴就往小段脑袋上摁。
「嘿!」小段抓住她的手,用袖子给她擦乾净,「行了,现在按吧。」
段谷冬给小段按脑袋,换女坐在小凳子上洗花生,跟小段说些闲事。
换女说了今天花生收了好多,可以剥一点给小段做下酒的花生米,她还说萝卜很便宜,买了很多可以做腌萝卜。
「腌萝卜好吃,」小段眯着眼睛道:「脆脆的。」
换女也赞同,说来说去,说到谷冬身上,「她不愿意念书,怎麽办呢。」
小段说:「不愿意念就不念吧,我现在看见字就头疼。」
「不行的,」换女说:「读书会叫人变聪明,要读书。」
「好罢,」小段道:「那我给她找个夫子,这小孩儿这麽蔫坏,还得找个厉害夫子呢。」
换女说,「裴再呢。」
裴再是换女的夫子,也是小段的夫子,於是换女觉得裴再就是夫子。
「裴再。」小段用很轻的声音把这两个字吐出来。
「他不是死了吗?」
换女瞪大眼睛,「他死了?」
「我反正觉得他是死了,」小段说:「就非得走,可能是得了什麽重病,不想叫我们看见,想安安静静地死在外面。」
「他老说他血热,血热的人容易白头发,也许他现在就满头白发,苍老的不成样子,躲在某个深山老林里。」
小段慢悠悠道:「也可能是中了毒,或者被人追杀,不想连累我们。你看他做事那麽缺德,肯定有不少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