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听不懂裴再说的那些话,裴再也不在意小段的饥饿和疼痛,但是他们两个还必须依偎在一起,出於某种要生存的本能。
一晚上小段都在闷闷地咳嗽,裴再把手伸进他怀里,按了按他的肚子。
小段很不安,因为他不常向人袒露柔软的腹部。
他怀抱着裴再的手,怕他做出什麽举动,但是看起来更像是怕他的手离开。
「可能是肋骨断了。」裴再说。
小段的呼吸声轻微,裴再的手还摁在他肚皮上,是暖的。
过了好一会儿,小段翻了个身子,躲开裴再的手,道:「怪不得这麽疼呢。」
这一觉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全亮了,小段精神头不错,虽然空气冷的呛人,但是後背是热的。
他坐起来,裴再还没醒。
因为背上的伤,裴再不能躺着,他只能侧着身子。
他的头发,从前被不鉴精心打理的头发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早就散了,被裴再不知道什麽时候用一根树枝挽起来。
几缕头发垂在他的面颊边,他的皮肤透出一种玉石般的冷白,眉骨分明而端庄。
小段半撑着着身子看他。
他还是好看的,快死了也是好看的,
小段想着想着,忽然打了个寒颤。
裴再快死了。
小段用厚衣服把裴再裹起来,然後把裴再背在身上。
他走出洞口,一夜大雪下了厚厚一层,积雪蒙过脚背。
小段背着裴再走出去,左脚落在地上的时候,他几乎听见骨头不堪重负的声音。
好在积雪很快让他的脚变得麻木,感受不到疼痛。
他留意脚下的路,走走停停,停下来的时候不自觉地就要试试裴再的脉搏。
他用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拉扯思绪,来分散注意力,再快要成功的时候蓦然想到裴再。
像是被人突然往衣领里塞了一捧雪。
裴再快死了,小段想,我背着的是个死人吗?
「裴再,你不会真的死了吧。」小段道。
没有人接话,只有风声从小段耳朵边呼呼地过。
「裴再,你这样的人,就这麽死在这里,是不是太草率了。」小段弯着腰,每一步都走的艰难。
「话本子像你这样的,都是主角,只有你身边人死的份,你总会逢凶化吉的。」
「但是现在在你身边的是我呀,总不会我一会儿要出事吧,」小段道:「那还是你死好了,你个王八蛋,假道士,死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