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梨说得诚恳。
裴恩秀又问:“要拿下西区,必定要动罗肇飞,你打算彻底毁了他?”
魏梨没有更近一步,比如坐在裴恩秀腿上,她走开了。
拉扯也讲究点到为止。
“这可不叫毁了他,他的表妹差点弄死我,如今他又来招惹我,还连累了你,我这顶多算是替天行道。”
甜而不腻的椰奶香仿佛赖在了腺体上,裴恩秀挠了一下。
隔靴搔痒罢了。
她倒了两杯酒,是迟来的庆祝,“我就说嘛,我们会站在一条线上的。”
魏梨这次接了她的酒,“临时同盟而已,别高兴得太早。”
“好啊。”
裴恩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今夜的酒精格外醉人。
***
距离西区城寨两公里的地方,有一大片娱|乐|城,东西向共七条大街,一百多家铺子,在凌晨两点被全部砸烂,各式各样以游戏为幌子的赌博机被人浇上汽油,烧得只剩下框架。
假烟被假酒浸泡,一百块一包的花生米喂了老鼠。
远在几千公里外度假的罗肇飞听闻此噩耗,连夜“打飞的”赶回港城。
“啊!我的游戏厅!”
“啊!我的电玩城!”
“啊!我的KTV!”
罗肇飞望着被直接定点爆破的酒楼仰天大叫,他受了刺激,直接开始在地上乱爬,“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罗肇飞阴暗地扭曲了一阵,还是没想明白自己最近得罪了谁。
他既震惊,又无语。
“不是……谁啊?谁吃错药了!?”
***
魏梨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手中的财报,“说说吧,查到什麽了?”
隐在黑暗里的人恭敬道:“裴恩秀小姐回港城以前,一直在灰城躺平,每天无所事事,她经常去的地方,我们盯了一周,暂时没有发现问题。她回港城以後,跟您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其次是她的姐姐,除了您二位,她和旧日同学去骑过一次车,钓过两次鱼。”
“没了?”
“没有了,我们一直盯着她,她没有跟任何奇怪的人接触过。”
“越干净越有问题。”魏梨合上文件,“她几次三番因为翻版药找我麻烦,无非就是想打消我的怀疑,她接近我绝对另有所图。”
“您是否需要我们除掉她?”
“不。”魏梨转眸看着对面的裴氏集团,“舆论平息,不等于我的病情瞒得好,裴恩秀这次回来,只怕早有准备,她八成知道自己是我需要的那个人,所以才有恃无恐,她很清楚,在找到治疗方法之前,我不会杀她。”
裴氏集团和未光大厦一样高,两座高耸入云的钢铁建筑隔着一条迎宾大道对峙,谁也推不倒谁。
“我动不了她,我只能试探着靠近,我渴望被她抚慰,但我也怕她害我。”
怕这个可以暂时依赖的人亮出獠牙,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她曾经向您透露过,她缺钱,也许您真的可以包养她。拿人手短,没人会轻易伤害金主。”
“你也在考验我的智力吗?”魏梨眸光冷淡,隐隐透露出几分疲惫与厌倦。
“抱歉。”
“见到裴恩贤不容易,见到她裴恩秀还不容易?只要她想,做个中间人,帮帮那些想攀上裴家高枝又寻路无门的人,也够吃到撑了,退一万步讲,即便她真是个蠢货,光是裴家二小姐这个名头,都够她在联邦贷上几千亿的款,她怎麽可能缺钱?”
浸淫商场多年,魏梨本就敏感,高处不胜寒,她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多疑,加之身边没有可以依靠的对象,没有让她可以暂时喘息的港湾,负面的情绪积压在心底,日渐滋生出伤人伤己的极端。
魏梨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冷白色的光影投落在她身上,将屋里的环境烘托得愈发压抑冷清,“罗肇飞是个软蛋,他就是吃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招惹我,裴恩秀接完那通电话,就把话题往罗肇飞身上引,我看她是想借刀杀人,说不定,酒吧遇袭也是她自导自演的苦肉计。”
裴恩秀,你为了保护我被人打到手臂脱臼,这里面有几分是真心,有几分是算计呢?
“根据通讯时段,我们可以查出给她打电话的人是谁。”
“多半都是虚拟通信,查不到的,她既然一门心思靠近我,我就给她这个机会,她要借我的手杀人,想拿到西区的地皮,那正好,反正我也需要用到她们家的港口,跟她绑上利益关系,我倒要看看,上了我这艘船,她还怎麽全身而退。”
她转过身,对隐藏在黑暗里的人说:“既然老天,或者说某个人丶某个组织,把她送到了我身边,那我自然要把她的所有价值都榨干净,你们务必要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