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人站在层层环绕保护之中,明亮的白光不留缝隙地照透侧厅每一寸,包括躺在沙发上睡得人事不知的黑猫。
人呢?
裴景声也想问。
最终,他抱着黑猫在衆人疑惑而失落的目光中离开公司。
当真是他看错了?或许是将什麽反光错看成手的轮廓,人脑不自觉地补足无法解释的部分。
毕竟电梯与楼道监控中从未出现任何一个可疑人员,孙宸在他进入前也在休息间内照看着黑猫,交错的时间,够一个人进出而不被他察觉吗?
但裴景声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未出过如此差错,就连裴优林也挑不出他一个不是,甚至高考数学都是满分试卷的他会错吗?
除非,是他的精神出了问题,或是大脑某个部位出现病变。
挂上私人医院精神科专家号後,裴景声终于能静下心来打量黑猫。
睡那麽熟,连被抱走都不知道。
肆无忌惮地摸过黑猫上上下下,裴景声吐出一口气,心头却冒出另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黑猫通灵这事,是真是假?
……
“封建迷信!”
罗闵被一嗓子中气十足的训斥闹醒,王城叉着腰吹胡子瞪眼,“哪有黑猫就有那种说法,小裴你年纪轻轻怎麽思想这麽陈旧?!”
裴景声难得颔首低眉,为自己辩解,“您想多了,只是文文身体不好,我一时心急想岔了。”
什麽?
在他昏睡过去这段时间,发生了什麽意外吗?罗闵不过抵抗不住疲惫睡去,醒来却四肢无力全身酸痛,头脑发钝,心脏後怕似的跳得极快,总归是不太舒服。
只是睡得太久的後遗症,不需要任何治疗。
他张嘴试图发出声音提示两人自己没事,却只发出了一点沙哑的音调,不过也足以引起关注。
猫醒了,王城立刻用拇指按上他眉心之间打圈按摩,并缓缓向後推,像给闭塞的大脑打通了一条道。
罗闵舒服不少,脑袋贴上王城掌心蹭了蹭表达谢意,随即分开。
他站起身,控制不住本能向前拉伸身体,抖抖毛,举起尾巴在台上走两圈,看,一点事儿没有。
王城又乐呵上,“乖。”随即转头向裴景声道,“每天少食多餐,多喂水,适当喂点维生素营养补充剂什麽的,我待会给你分好,别叫文文吐了。”
罗闵肯定会吐,不是他刻意的,他自己吃,药挂在舌尖倒刺上一直下不去,又容易卡在嗓子眼里激起一阵干呕。
而且他觉得自己好好的,完全没问题不用吃保健品。
但他又无法拒绝,只好转过脑袋等着裴景声替他说。
快说不要,吐在地上或是裴景声身上,黑猫的身体都没法收拾。
好端端的带他看医生被开了保健品,辣椒里面维生素很多,他一点都不缺,快拒绝!
大尾巴扑闪扑闪拍打着裴景声的手臂,显然黑猫很不开心,蓝绿色眼睛能说话似的看着裴景声控诉。
裴景声哪里看不懂这麽明显的暗示,在黑猫沉重的视线中轻快开口:“好,文文不爱吃饭,哪些对身体好就多开一点吧,我亲自喂它。”
啪,毛绒绒但有力的大尾巴不经意地打上小臂,罗闵板着脸跳下桌。
本该面无表情的黑猫脸居然能把眉头皱得那麽紧,可见裴景声有多讨猫厌烦。
这天晚上,黑猫甚至都没在床头入睡,一只猫孤零零睡在飘窗边,裴景声好说歹说才让黑猫勉为其难地接受他给自己铺床的好意。
这一天经历太过光怪陆离,而裴景声又无黑猫镇守在侧,他陷入离奇的梦境中。
模糊影像在梦境中清晰,那张模糊不清的侧脸终于有了五官,他看着身着白衣黑裤的青年目送高胜远去,转身面向他,赫然是他第二次去往城中村见到的青年模样。
眉眼冷硬,皮肤过分地苍白,在日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裴景声努力抵御强光睁开眼,看青年越走越近,场景突然崩塌,他被一只犹如青铜铸成清癯的手掼住脖子,一把掀倒。
疼痛并未袭来,他倒在了熟悉的沙发上,很快他将人反制,锁住那只冷而细瘦的手腕,把人压在身下。
青年的眼尾很长,睫毛垂下,仰头看着他像示弱,语气却是陌生而冷淡的,“你想做什麽?”
裴景声不受控地说,“你叫什麽名字?”
青年如他意料那般回答:“罗闵。”
裴景声追问,显得有些急迫,“你在哪?”
罗闵又或是那个青年笑了一下,“我就在你身边啊。”
裴景声手下一空,他低下头,一只黑猫凝望着他,用蓝绿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