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蒋丹去拿碗的工夫,刘冲晃着手腕向罗闵示意,机灵得不像个傻子。
罗闵没理他,他气得把脚往床上砸,砰砰砰地扰人。
才闹不久,蒋丹拿着碗回来,避开脑袋,打在他後背上,又在肩头狠狠掐了一把,刘冲消停了。
贴骨肉紧实细嫩,熬煮久了一抿就化,血沫撇得干净,汤也清透,刘冲捧着碗呼噜呼噜吃得像野猪。
“钱我还给你,你拿去数,我没少你一分钱。”
钱从蒋丹怀里取出来,拿在手里还有热度,不是零碎的散钱,整整齐齐叠在一起的红钞。
罗闵接过,当她面数了,“多了。”
“多?哪多了,我数着一分不差!”
把钱抵还给她,罗闵拿过保温桶,“你自己数,我有事要走。”
蒋丹在後边骂他,“小王八蛋跑什麽跑!”
她啐口唾沫,又把钱点了一遍,分毫不差,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亏她特意跑去柜台把散钱换了整!这下好了,藏哪里都怕贼惦记,还不如叫他拿去!
蒋丹骂骂咧咧地回到屋内,刘冲喝完了汤两手端着碗看电视,终于是安静了点。
她抽走碗拿去洗,到手却沉甸甸的,碗底还剩了块猪骨,萝卜都被啃光了,碎渣浮在汤碗里。
“饭都不吃完,你就浪费吧。”
刘冲躲开蒋丹扭他的手,痴痴笑道:“吃…吃呀……”
……
“钱退不回去?”陈啸嘬着骨髓,把剔下的肉倒在罗闵碗里,手指油腻腻地在屏幕上留下印。
纸巾丢到陈啸怀里,罗闵才说道:“嗯,不知道他账户的具体信息,不能直接退回。”
陈啸眼珠子转溜得快,手指在纸巾上拈,慢吞吞地比划:“那就放着呗,他又不急。”
“我把自己的钱取出来存了新的账户,下次见到他把这张卡还给他。”罗闵从兜里掏出银行卡。
普普通通的蓝色卡片,陈啸一下子坐直了,骨头也不啃了,手肘压住银行卡,在屏幕上打出一长串问号,“你给我???????????”
“嗯,密码我会直接发给他。”
“……”
陈啸翻了个白眼,合着是让他做金库的保安,只能看不能拿的那种。
罗闵勾了勾嘴角,“这几天我回来晚,就让一只耳跟着你睡,它有点牙结石,每天晚上要刷牙,牙刷牙膏我放在袋子里了。”
“别太赶,与其那麽累,我还不如一个人去首都,又不一定能治好。”
陈啸说的是实话,为了他没有雏形的治疗方案,罗闵紧着赶拍摄进度,才养好病没多久再把身体累坏了算怎麽一回事?
那几天陈啸睁眼闭眼都是罗闵的咳嗽声,哪天睡梦中没听着都要蹦起来探探罗闵鼻息,看他是不是把自己烧晕过去了。
好不容易罗闵病好了,给自己治嗓子的事又提上日程,晚上尽掰手指头算命了。
陈啸字打得快,没过脑子,垂着脑袋忧伤,等了半天没等到罗闵安慰,擡头一看,罗闵早背着包走远了。
碎肉还留在碗里,一只耳支起上半身探头探脑。
陈啸把碗夺过来,肉扒拉进嘴用力咀嚼,看什麽看,傻狗。
……
“瘦了,真瘦了。”
罗闵一进影棚,便被毛芸拽着手臂拖到化妆间,“你看看,脸本来就小,再瘦就没了。”
毛芸捧心西子道:“你病了都不和我说,你要我怎麽办!”
罗闵眨巴眨巴眼,被她的反应吓到,有点不确定地说:“不好看了吗?”
“不不不,”毛芸用力甩头,“早说我就给你多安排几套阴郁风,哎呦,就那麽往那一坐,这成交量不就嘎嘎的吗。”
她亢奋地不正常,罗闵闻到她身上厚重的咖啡味,“姐,喝点水吧。”
他拧了瓶水递过去,毛芸落座他身旁,咣咣灌了半瓶水,长舒一口气,“小闵啊,下辈子我不想工作了,和人打交道这事儿不是正常人能干的。”
罗闵点点头,顺着她的意,“是这样。”
“如果有人能往我的账户里转一千万,我什麽都不管了,我给这个甲方一巴掌,给那个代理人一脚,回家躺一辈子去!”
“嗯,挺好的。”
“你看你啊,都长成这样了,还得工作,这几天怕是睡不了一个整觉。唉,做了大单以後赶这些小活,就打从心底里累啊。你就不想有一天什麽都不用干,只需要张嘴吃喝,两眼一睁就是玩吗?”
毛芸向後靠在椅背,仰着头,对构想的生活向往不已。
化妆师来了,镜边灯光打开,青年露出的眼睛在光照下呈现别样的光彩,如欧泊石般,他随意笑了笑,安抚道:“能有想做的事,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