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小女子,但也不影响和你做朋友。我老师一直说我画中少意境,我从前其实心里不服气,我觉得我有最精湛的技艺,最好的基本功,我并不差的。但就是这个态度,恰恰说明我错了。」
只是,我昨晚翻看古今书法名家笔帖,看到那幅潦草来不起修正的祭文。
书画文学,只是无根飘萍,落在历史的土壤里,才能生根发芽。
就像一个人命运,跟着时代浮沉,才显得波澜壮阔。
她已经明白从前老师说的意境了。
杜从宜说完,两个人看着江对岸,耳边风声呼啸,谁也不说话。
连颂最後喟然一笑:「是我可笑了。我祝夫人将来能名扬天下。早日能自成一派。」
杜从宜静静看他,最後只说:「我更喜欢,别人叫我杜从宜。」
连颂认真点头。
「我终於明白,你当初取名九宫,鹊,鸠占鹊巢。以假乱真,非是正道。可惜了。」
可惜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惜我没有当初真的了解你。
可惜了。
而我早已经不能回头了。
杜从宜也没有解释。
惠安急死了,提醒说:「时候不早了。」
杜从宜笑笑:「黄河也看了,景也看了,朋友也见了,该去庄上看看。连掌柜,再会。」
连颂并不强求,点头:「夫人慢走。」
他知道赵诚不会放过自己,赵诚连张尧都不放在眼里,他看起来只是个守城门的,但是实际的威力远比看起来大。十分不简单的一个人。
他从前真是鱼目混珠,小瞧了很多人。
杜从宜从河堤下来後,去了趟庄子,其实庄子并不大,俑户只有几家。
她当初给冯氏的钱有限,後来加上端王府後来送来的聘礼里有银子,都是赵诚补贴给她的,冯氏才买的这个庄子。
收成看着不错,庄子上的管事的叫杜虎,是原来庄子的管事,冯氏买了後,原来的佣户也没有变过。之前来宝来查看过一次。
这会儿见了主人,杜虎也是规规矩矩的,「夫人,秋收还没结束,所以庄上的收成也没来得及送。」
杜虎生的十分魁梧,说话不卑不亢,看得出来庄子上都是他说了算。
杜从宜也不在意,四处张望说:「我今日路过这里,顺路看看。你不用紧张。这里离黄河渡口很近,可有在渡口上做生意的?」
杜虎以为她问的是庄户里的人,解释说;「都是入冬後要去修堤坝,再就是商船卸货,但不是每日都有,有时候船队直接绕水路进城。」
杜从宜点头:「你们其实可以做一些渡河的生意。」
杜虎没想到她并不追究俑户们私下的买卖。
但依旧很谨慎说:「夫人有所不知,商税重,都是些手工活儿,负担不起的。」
杜从宜问:「商船都是些什麽?」
杜虎:「那多了。南北货运,都可以走。」
杜从宜:「从这儿过河,直达河东路,大约多久?」
杜虎没走过,并不十分肯定。
「商队大约二十来日。」
杜从宜也只是简单问了几句,就起身回城了。
杜虎也不傻,知道杜从宜不是苛刻的主家,依旧准备了很多土仪。
等她回城已经有些晚了,这几日城中夜市人不多,受前两日的影响,城内的热闹也少了平日里的轻松。
赵诚今日一直在房间里,见她回来,问:「庄子上秋收结束了吗?」
杜从宜还不知道怎麽面对他,或者说,不知道怎麽和他相处,依旧觉得他很陌生。
但是他这个人,就好像无事发生一样。对那天的事情,并没有再解释。
甚至不觉得是什麽事。
「还没结束,佣户给带了很多野味,一些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