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岁生辰这天。
我收到了一封来自十年前的求婚书,而我竟能以此跟十年前的姜斯然对话。
姜斯然是当朝第一女官,是大理寺卿,更是我如今的妻子。
十年前的求婚书,是她亲手写的。
而我手边另一封,却是昨日她亲手给的和离书。
……
庆康三十二年,春。
春雨绵绵,仿佛永远也下不停似的。
我倚在窗边,望向庭前石子路。
不知过了多久。
雨幕中似有人影撑伞而来。
我眼中猝然一亮,起身正要去迎。
姜斯然冷漠的声音却穿过雨声刺入我耳里——
“孟贺年,今夜我去侧院,你早些休息。”
那道纤细窈窕的身影甚至未曾踏入我院中半步,就已转身去了侧院。
我身形僵住,眼里的光黯淡下来。
半晌,我才垂眸低声应了一句:“可今日,是我生辰。”
我的话飘散在雨中,无人回应。
我心里泛起苦涩。
前些年,姜斯然还能记得我的生辰,自从两年前让段南煜入府后,我这个正牌夫君对她来说便成了可有无的存在。
我起身到书房,翻开自己这些年的手记本。
我本是相府不得宠的二公子。
生母早逝,父亲无视,就连丫鬟家仆也不把我当回事。
在我受欺辱时,是年少的姜斯然救了我,自此我一见倾心。
一纸婚书,她主动求嫁。
我便以为,她跟我一样,是真心互许。
然而我怀着满腔爱意与她成婚后才知,原来是我会错了意。
姜斯然嫁给我,只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恰好相府只有我这一位公子。
她从来……都不曾喜欢过我。
她真正喜欢的人是她恩师之子段南煜,所以即便段南煜成了鳏夫,她也会义无反顾将其迎入府。
合上手记本。
心里隐隐抽痛起来。
我铺纸磨墨,仿若下定决心。
笔尖悬于纸上,我指尖不禁颤抖,‘和离书’三个字却终究迟迟未能落笔。
就在这时。
纸上却突然洇出字来。
——求婚书。
一笔一划,就这么凭空浮现,墨迹都未干。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双眼瞪大,一瞬只觉又惊又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