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1月,春花卫生院门口。
苏眠站在写着“一切为了人民健康”大红标语的白墙前,低头看着手里的检查单,久久失神。
结婚六年,她终于怀孕了,而且已经三个月了。
她往家属院走的时候,一辆军绿色吉普车停在她面前,车上下来一个穿着墨绿色军装的男人,正是她丈夫,淮海军区的团长,贺柏森。
贺柏森看见她拧眉不解:“你怎么又来卫生院了?”
苏眠不动声色的将检查单收起:“来检查身体。”
贺柏森嗓音低沉:“以后还是别来了,上车,回家。”
苏眠闻言,眸光暗了下去。
她和贺柏森结婚六年,一直没有孩子。
所有人都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婆婆说她是贺家的罪人,断了贺家的香火。
因为愧疚,六年来她一直忍气吞声,难喝的汤药喝了不知道多少碗,针灸再疼,也咬牙忍着。
现在她终于怀孕了,可听到贺柏森的话,她压在心里六年的巨石还是没有落下,堵得人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在打开副驾驶车门,苏眠又看到副驾上放在一个红色手提包,一看就是女士的。
贺柏森也看到了,开口解释:“最近新带了一个学生,我顺路送她回去,可能是她落下的。”
苏眠才明白他怎么会路过卫生院。
她点了点头,将包拿出放到后排。
“那你别忘了给她送回去。”
贺柏森眼底闪过异色,他以为苏眠会生气,没想到她这么平静。
一路无话。
吉普车驶进春花胡同,停到贺家门口。
两人下车,刚进院,苏眠就被婆婆叫进厨房。
苏眠走进厨房,就见婆婆孙凤菊瞪了她一眼,不停摔打着手里的搪瓷盆子。
“天天吃那么多药,也没见着一个蛋,短命鬼药罐子,贺家娶了某些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苏眠看着婆婆一张一合的嘴,心中积攒的怒意再也忍不住。
她随手拿起灶台边的瓷盘摔到地上。
“啪!”的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