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遇单手扶着方向盘转上六环,高架桥上的车没几辆,跟外头的空气一样冷清,北京城的年味儿都没乌市浓,那木日撑着头靠在真皮座椅上,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待在家里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陈鸿宇老婆要下手,不知道该不该信。”那木日放了前天的通话录音给隋遇听,隋遇的表情变了又变,连那木日都有了随手备份的习惯,看来这商场真如战场,把不拘小节的人生生磨出七窍玲珑心。
录音里的朱轩话里有话,她像是在陈鸿宇身上装了监控一样,连他到澳门的机票房间包厢全部了如指掌,但另一方面她又丝毫不肯透露自己的消息来源,只明确地告诉那木日,陈鸿宇的後路没几条了,不如趁早把风投公司的股票做空。
“她说没几条後路……”那木日仔细咂摸好久其中的因果关系,按了暂停键後问隋遇,“前提是不是我必须配合她?”
“你见过她没?”
那木日摇摇头,“齐实见过,就是徐弋阳那发小。”
“他们俩是一夥?消息都是齐实给的?”隋遇不太了解,蹙着眉继续发问,“太奇怪了,我总觉得这女人水有点深,按理说知道这麽多她直接和陈鸿宇叫板就好了,何必再找你。”
“可能是想让陈鸿宇连底裤都不留,毕竟公司是他自己干起来的,而且她还需要我翘了徐弋阳。”那木日突然想到什麽似的继续道,“不会是齐实,齐实跟他还有些业务往来,把陈鸿宇底裤扒了对他一点好处没有。”
“啧……杀人诛心,挺狠。”
那木日想不出到底是谁,只能暂时搁置一旁,和隋遇讨论起正事,“那些股份现在在我手里也只是个摆设,拿捏不了陈鸿宇一点,我走之前和他见过面,他个人渣拿徐弋阳的视频做要挟。”
隋遇闻言猛踩下刹车,好在春节期间的高架上车流稀少,没造成影响,他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木日,“这你也能忍?”
“不忍怎麽办?他要把视频发网上去。”那木日无奈地笑,声音苦得像是浸了层黄莲水,“我赌不起,他是疯子,我又不是傻子。”
“真行,他就是算准你这一点。”隋遇跟着摇摇头,总结起来,“你这追爱之旅太坎坷了,绝世闷骚情种配出轨失忆美男,反派还是个变态强制金主,啧啧啧……少一点元素都成不了这狗血剧情。”
那木日瞟了他一眼,“爱看?”
隋遇认真思考後点点头,“爱看,多来。”
北京第一夜,那木日留宿隋遇家,三环东边的高档商品房,家里除了隋遇没外人,两个人许久未见喝了不少酒,最终皇城根长大的京片子喝不过大草原来的蒙古汉子,隋遇趴在桌子上叽里咕噜说胡话,那木日安静地听着,时不时打趣他几句。
等隋遇彻底没声了,那木日无端生出落寞来,醉酒的夜晚思念总是比山重。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後再拨。”
忍不住给徐弋阳拨了电话,机械的女声一下子敲醒混沌的他,打不通也好,接了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可他还是打开微信,手贱想再试一次语音通话。
徐弋阳接了。
那木日果然没想好开场白,看着通话时间一秒秒叠加,他却像是患上了严重的失语症,连喊一声名字都变成奢望。
“那木日。”徐弋阳比他先开口,“你有事吗?”
电话里传来粗重的喘息,那木日咬疼了握拳的食指,才让自己的情绪趋于稳定,他轻声道,“没有事,想听听你的声音。”
“不是说到此为止吗?”
“嗯,但还会很想听你的声音。”那木日不敢说想你,怕过份僭越的词汇让徐弋阳退缩。
徐弋阳没有戳穿,他沉默了好一会,最後缓缓说道,“去睡吧,晚安。”
那木日嗯了一声,酒醒了大半。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