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阮岘说着这句话,进了屋,却不敢擡头看沙发那里有没有人。
他怕霍诤行不在,不知道为什麽怕。
空气静默数秒,阮岘在鞋柜那里慢手慢脚地放钥匙丶手机丶换鞋,然後听到衣物摩擦的声音,以及沉着的脚步声。
还好,他还在。
阮岘擡起头,和站在茶几旁的霍诤行对视,“刘春华走了,你看吧,我能解决。”
故作姿态的自然和放松并没有赢得霍诤行的捧场,阮岘泄了一口气,坐到沙发上,盯着天花板放空。
霍诤行直挺挺地立在茶几旁,转椅一样转了个方向,面对他,居高临下地说:“现在可以告诉我,除了刘春华,你还遇到了谁,发生了什麽事吗?”
阮岘闭上眼,心情大起大落之後生出一丝厌倦,连带着刚才那点留恋也变了味道,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但是被霍诤行质问的这一刻,的确生出了不耐和抵触。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霍诤行沉默一瞬,随即俯下身,双手有力地压住了原本闭目养神的阮岘,强迫他有所反应,不得不睁开双眼。
“回答我。”霍诤行的吐息灼热而紧促,透露着他的急切与不安。
阮岘心中有个念头——啊,他在关心我,除了他,没人关心我——但是,他好烦。
脱口而出的话也就不留馀地。
“跟你有关系吗?”阮岘顿了下,心说不对,我不该怼他,他在关心我,可是嘴不受控制,“你不觉得自己咄咄逼人吗?我说了,我能解决,你在质疑什麽?霍诤行,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特别没用,花你的钱,住你的房,受你的保护,连饭都不会做,你是不是觉得,我除了呼吸,什麽都得靠你,做什麽都要你同意才行!”
霍诤行早已放开禁锢他的手,阮岘直白地与他对视,看清了他眼中的震惊与明晃晃的受伤。
“你现在不冷静,我们等下再谈。”霍诤行坚强地找了个两人都能接受的台阶,去处理这令人不知所措的状况。
阮岘黑白分明的眼珠令他不想直视,他明明最喜欢的就是阮岘清澈的眼睛,多少个深夜,恨不得将自己的身影锁在他的眼睛里。
他的躲避也令阮岘刺痛。
“我冷静得很。”阮岘冷笑着说,“你和他们一样,都瞧不起我。”
霍诤行原本是想去厨房做饭的,听到这句话,猛地定住身形,随即转过来,目眦尽裂地怒视着他。
“阮岘,”他扶着厨房的门框,高大的一个人,因为情绪上的低迷,甚至有些矮化,“你比谁都清楚,我究竟是瞧不起你,还是关心你!”
阮岘沉默了一瞬,“我不清楚。”他站起来,隔着茶几与霍诤行陈述,“我什麽都不清楚,霍诤行,我好累,你走吧,我不想跟你吵架,就这样吧。”
这话里透出的心灰意冷令霍诤行恐惧,他无法自制地上前想要拥抱阮岘,“阮岘,我……”
阮岘推开他,忽然就红了眼眶,“你走吧,别理我,我自己缓缓就好了。”
霍诤行强硬地将他抱紧,鼻尖在他的侧脸和脖子蹭来蹭去,试图用亲密和体温缓和他的情绪,“没事的,别这样,乖。”
阮岘躲开他的亲吻,低声问:“霍诤行,你爱我吗?”
这是阮岘第二次问这个问题,霍诤行紧紧抱住他,说:“我爱你,阮岘,我爱你。”
质问和回复间只有微不可见的一点停顿,阮岘发现了。
他好像越来越贪心,从前想霍诤行只要爱他就行,现在霍诤行说爱他,他又嫌不够决绝,容不了一丝一毫的犹豫。
“你再想想吧。”阮岘容许他在自己的唇边落下一吻,“我看你也不是很爱我的样子。”
霍诤行气得不轻,将他打横抱起来,阮岘挣扎着不让,在他比板寸稍长的短发上抓了一把,霍诤行吃痛,让他从自己的手臂上溜走了。
阮岘红着脸,气冲冲地骂他,“说不过我就上床,你是爱我还是睡我!”
霍诤行愣愣地说:“有区别吗?”
然後被阮岘连踢带踹地赶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