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清张了张嘴想说点什麽,却不知道该说什麽。
说什麽呢?说他不敢吗?说他想要保留自己那点唯一可怜的自尊心?
他沈雁清那还有什麽自尊心啊。
一个为了钱可以随时随地下跪的人。
十四岁为了钱打断朋友的腿,十五岁为了钱在朋友面前下跪,十六岁为了让妹妹上个好学校,跑到那种地方…
“沈雁清!你站在窗口干嘛呢?不冷呀?”门口传来少年清冽的声音,把沈雁清拉回了现实。
原来已经过了这麽久,沈雁清以前不懂纪衔,不懂他为什麽一边羞辱折磨自己,却又一边在帮自己。
明明他可以袖手旁观的,因为他什麽都不用做,只用袖手旁观,沈雁清就可以自己掉入深渊。
“有点闷,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沈雁清转头对他轻轻笑了一下。
纪衔走过来替他关上了窗户,双手捧住沈雁清的脸揉了揉,然後凑上前去与他额头对额头:“你脸都冻红了。”
“嗯。”沈雁清睁着那双漂亮的异瞳,就这麽与他对视。
琥珀色的瞳孔有自己的影子,而他一蓝一黑的眼睛里也会有纪衔的影子,彼此都有彼此。
呼吸交错之间,沈雁清突然想要接吻。
“咳…那什麽两位哥哥,我我还在呢。”沈柠月在旁边其实很想当个透明人的,但是现实不允许啊,那俩人都快亲一起了,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啊。
纪衔赶紧松开沈雁清,假装咳嗽了几下:“咳,那什麽,那什麽小柠月你在啊?”
“我…我一直都在呀,可是你一进门就只看见了哥哥,压根没注意到我啊…”
“是吗?哈哈哈。”纪衔尬笑了几声,转头立马问旁边人,“她真的一直都在吗?”得到旁边人肯定的回答之後更尴尬了。
沈柠月特别识趣的往外走,走之前还替他们关上了门。
门关上,房间里又一片安静,纪衔抿了抿唇双手抱在一起,不知道说什麽,只好干巴巴的把刚刚在书房里,跟纪映山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所以你家里面的人同意了?”沈雁清有些惊讶,他在脑海里脑补了一大堆困难,以为会有很多人拦着他和纪衔在一起,可是现实告诉他,什麽困难都没有。
喜欢一个人,很简单的一件小事而已。
而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是一件很简单的小事。
没有任何困难,什麽都没有,只有祝福。
“对呀,我早就跟你说了,我爸妈他们会祝福的。”纪衔笑着眯起眼睛,坐在旁边的板凳上,昂着头看着沈雁清。
像一只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狗狗,而只需要擡手轻轻在他头上摸一摸,小狗狗就会特别开心的摇尾巴。
于是,沈雁清也很自然的擡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我想学钢琴,可以教我吗?”
“可以啊,当然可以。”纪衔欣然答应。
“可以手把手教吗?我怕我学不会。”沈雁清眼底的笑意更大了。
纪衔愣了一下,脸上突然爬上一丝红晕,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磕磕巴巴地说道:“也,也可,可以…”
长长的睫毛遮挡不住少年人眼底的笑意,而窗外的雪也埋藏不住,这场隔了前世今生的爱恋。
二十四岁的纪衔回到过去,企图拯救那个十八岁孤独的少年。
然後,那个从小到大成绩优异,有着过目不忘记忆的沈雁清,学钢琴学了一个下午,还是心上人手把手教的。
似乎学了一个下午,还没学会。
还非要让心上人搂着自己,手握着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