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濯竟也有一天能护她到这等程度……但这又有什麽用,她如今已经不需要了。
弦汐闭上眼,纤长睫羽轻颤,如同被蛛网困住,无力挣扎的蝶翅。
见她仍是沉默不语,玄濯面色微冷,有些不满:「不说点什麽吗?」
「……」
弦汐没什麽想对他说的,只想安静躺下。
奈何身体没有半分力气,连这麽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玄濯看了她好一会,终是移开眼眸,命外面的侍女进来给她换药换衣。
弦汐毫无生气地任由她们摆弄。
——入夜。
换上新药之後,伤口没再那麽痛了,弦汐面朝墙壁侧躺在床上,被玄濯从背後抱在怀里。
玄濯的体温比常人高出许多,贴在弦汐背部的结实胸膛炽热如火炉,不免令她发冷的身子暖了些许。
他亲亲弦汐发顶,轻声道:「这次和谈用的时间久了点,我费了不少心思才跟涂山谈妥这些……不奖励我点什麽吗?」
弦汐一动不动。
玄濯低叹一声:「师尊和孩子的事,我也很难过,等天界修复元气之後,我带兵踏平涂山一族如何?」
他风轻云淡的,仿佛只是句玩笑话。
但弦汐知道他是真的会这麽做。
玄濯是天生的黑龙,暴躁,好战,又十足的傲慢,绝不容忍旁人冒犯分毫。
要不是天界还未从当年与魔族一战中恢复过来,不宜大动干戈,妖族动乱的那一刻玄濯就会领兵下去平反,也不必听从天帝旨意,靠联姻来维护关系。
况且,涂山琼本人也已被弦汐打了个血肉模糊魂飞魄散,主犯没了,剩下的未来再处理也不急。
天帝,也就是玄濯父亲估计也劝了他几句,让他暂且忍耐忍耐。
弦汐缩了缩身子,声音又低又哑:「……不用。」
涂山琼和那时动手的妖族都死了,仇已报完,何必为了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再起战事。
玄濯把玩着她细软的发丝,转而道:「说实话,那天看到你浑身是血地站在一地尸体中间,眼神还又冷又凶,我很惊讶——我没想到你还有脾气这麽暴的时候。」
「不过那样的你,倒是比以前有趣多了。」他强行将弦汐转过来,捏住她尖尖的下巴,略微垂眸:「也比现在这样顺眼。」
弦汐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神采。
所幸玄濯也习惯了她木头一样的静默,他低头吻住那浅粉的唇,深切索求,热烫大手探入衣襟,摸上她小腹处微凉细腻的肌肤,「这个孩子没了,将来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
他的吻素来强势又霸道,不容抗拒,今日许是为了安抚她,动作倒比以往轻柔许多,可弦汐依旧觉得呼吸困难。
她想告诉玄濯她不想要他的孩子。
可话语停在胸口,打了个转,又倦怠地退了回去。
算了。
说了只会惹他生气,还不如闭上嘴,至少能少受点苦。
和玄濯对话曾是她无比期盼的事,现在却只让她感到疲惫不堪。
弦汐逃避般地阖眸,等待他下一步动作。
然而玄濯在她唇上流连许久,并没继续下去。他翻身躺在床榻外侧,搂着她,低声道:「睡吧,你伤还没好,我不动你。」
……他居然会为她考虑了?弦汐有点意外。
不过这样总归是好事,她也有些困了,眨巴几下眼,昏昏沉沉地睡去。
接下来两天,玄濯动用了各种手段为她医治身体。
弦汐现在的状况与风中残烛无异,是连天庭神医来了都要摇头的地步。
「筋脉尽断,妖毒入骨,内丹碎裂,更重要的是,她没有活下去的欲望。」她听到神医叹气,「不管用什麽方法治疗,都只是短暂给她续命罢了。」
玄濯却不在乎:「只要活着就行。」
他用丹药,用法力,用神器,强行吊着弦汐一口气,不让她死。
弦汐也只好疲累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