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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醒了（第1页）

第46章醒了

晨光透过纱窗照耀进来，微风透过那未完全关合的一角溜了进来像是在躲迷藏般，吹拂着窗帘。

一夜酣眠，沈常桉被来电铃声吵醒，他探手取过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闭了闭眼眸，随後睁眼接通了电话，听着电话那头的话，原本惺忪睡意倏然消失不见，他猛地坐起身来。

“好，我马上来。”

起身下床快速洗漱後，他随意拿了套衣服换上，再给猫窝旁的自助投食机装满後，也顾不上朝他撒娇的berber了，拿着手机走出卧室。

厨房里煤气竈开着，外婆正在切菜，沈常桉快步往门口行走的身影顿住，他沉默了一瞬，转身走进厨房将竈火关掉。

外婆看着他的动作，混浊的眼眸闪过些许不解，她慈祥地朝他看了过来，宽大粗糙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小桉，早饭还没做好呢，你再等等啊，乖。”

她以为沈常桉等不及了，慈祥地笑着地说道，边说还边擡手想把沈常桉推出厨房。

沈常桉连忙按住她宽厚布满老茧的手，抿紧唇角，随後面上很冷静地说道：“外婆，我们路上买早餐吃吧，不在家吃了。”

外婆愣了愣，还想说什麽，沈常桉就伸手将外婆身上的围裙取了下来，随後挂在墙上，将外婆拉出了厨房，确定煤气罐的开关都关掉後，连锅里的东西也懒得管了，他快速收拾着物品，其实也没什麽好收拾的，装好钥匙拿上包，他拉着在客厅里木讷着微微发呆的外婆走出门。

打车很快就到了医院，红姐早就在病房外面的走廊等他们了。

见他们过来了，她赶忙走了过来，脸上很是着急。

“今早李爷子的心率突然不齐，血压升高了，我赶紧叫了医生，就给你打电话了。”

红姐走到外婆另一边帮忙扶着，一边还向他解释着，沈常桉扶着身体颤抖步伐已经蹒跚的外婆往病房走去，闻言感谢着说道：“谢谢姐。”

这本来就是她的本职工作，是她应该做的，红姐不在意地说道：“沈先生不用说这些，你们还是快点去看看老爷子吧，医生现在正在里面做检查，应该快弄完了。”

房门虚掩着，正如红姐所说里面医生围着李老爷子，时不时看着旁边的心电图，观察检查着什麽，在病历夹里记下，见病人家属到了，主治医生停笔拿着病历夹，面容严肃地走了过来。

他看了看外婆，随後目光落在沈常桉的身上，看看他一眼後朝门外走去，沈常桉静默一瞬，心脏急促跳动着，似乎连呼吸都暂停了一下，他转身让红姐帮他扶着外婆，随後走出了病房。

主治医生就站在门口走廊的不远处，见沈常桉出来了，他拿出手上的刚刚检测出来的报告说道：“沈先生，病人的情况已经很不理想，医院这边的意思是你们回家静养吧，老爷子年纪大了，手术风险很高，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十。”

沈常桉闭了闭眼睛微垂着眼眸，没有说话，只有垂放在两侧的手指动了动，紧握成拳，但那单薄的身影看起来很是消瘦无力。

医生看着他的样子，语气很沉重地说道：“我知道你们不想放弃渺茫的希望，之前一直是采取的保留治疗，今早病人突发高血压，脑出血的情况恶化了，病人年纪比较大，保守治疗也已经没有效果了……”

他的话顿了顿，知道这个消息对病人家属来说是完全不能接受的噩耗，作为一个医生不能从病魔手中抢救回自己的病人，他也很是自责，垂下头无奈地叹息。

“您好好考虑一下吧。”

留下这句话後，医生也不想再打扰这位家属，他拿好病历沉默地离开了。

沈常桉看着医生慢慢走远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转身想要回到病房，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可他的脚仿佛有千斤重般，沉重地擡不起来。

走廊上一个路人手里拿着一张雪白的单子急忙跑过，却不小心撞到了他一下，沈常桉踉跄着差点摔倒，幸好及时伸手撑着墙扶住了无力的身体。

路人见自己撞到人了，赶紧停下脚步，着急的神色也遮不住那原本高兴的眉眼，他赶紧走到沈常桉身边扶了扶他，见对方脸上苍白的样子，还以为伤到了人赶紧道歉着，“……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太着急了……”

沈常桉也没仔细听他的话，就微微摇了摇头，推开他挺直背脊站直起来，那路人见他没事後，又高高兴兴地拿着刚刚捏紧在手指的那张单子跑远了。

手无力地握着拳，青筋暴起，沈常桉再次擡脚，终于迈动了步伐。

一两米的距离，他走得很慢，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他终于走到了门口，刚刚出来时他也没关门，此刻这扇门被他微微颤抖的手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常桉！你快过来……你外公醒了！”

“他醒了！”

坐在病床边的克制不住哭泣的外婆听见动静朝门口看了过来，混浊的眼眸里不复往日的沉寂，此刻闪着水花冒着水光，见沈常桉回来了，她语气很激动地喊道，甚至想要起身，瘦小的身体激动地歪了一瞬，站在她旁边正安慰着她的红姐赶忙扶住她。

沈常桉见她差点摔倒，瞳孔一怔，什麽都来不及想地急忙走了过来，见她被红姐扶住後，他才停下了脚步，慢慢思考她刚刚说的什麽。

外公醒了？

这个念头出来，沈常桉不可置信地朝病床上看去。他快步走到床边，只见李老爷子吸着氧气瓶，眼睛虚弱无力地睁开一角，见他过来了，病床上的手忍不住颤抖着微微擡起，却又无力地落了下来。

沈常桉看着老人虚弱的样子，眼眸泛起一层涟漪，却又很快消失不见，他强忍着眼角的酸涩，伸出双手稳稳地握着外公宽大厚重的手掌。

“外公，你醒了。”

他嘴角勾起，露出浅浅的微笑，一点也没有了刚刚的狼狈，他的声音很平静，可细细去听又会发现那平静的声音里藏着的一丝轻微颤音。

“那我们回家吧。”

窗外阳光明媚，院角那棵青葱老树随着秋天的到来枝叶慢慢枯败起来。

他心中那场酝酿已久的绵绵无尽的小雨似乎在今天才开始正式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