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之中,她有一瞬间这麽想过。
“……”中年男人自认简明扼要地讲明所有的情况。组织的人手稀缺,在这时跟随boss重新缔造一切,他将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他没有代号,能力在卧虎藏龙的组织里只能排个中等。但boss看无用的代言人的标准就是「中庸」。
他不怕时间不够,他清楚boss手握的技术,也看着莎朗温亚德老了又年轻,昔日白发的连环杀手样貌同二十多年前几无二致。
他贪婪地明白了——战胜时间并非一句空话。
洋洋得意地藏起那份错漏百出的兴奋,中年男人清了清嗓,准备率先在雪树酒面前行使好boss的代言人这一身份之时。
心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硬生生地掐灭他所有未尽的话语。
“!”胸前的衣物被大片的血迹染透,还在以缓慢的速度向外浸染。
一把锋利的刀正正刺中他的心脏,须臾便夺走了一切「战胜时间」的妄言。中年人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凸出的血丝和眼球显得可怖瘆人。
诸伏景光这次不在。
本如黑曜石一般晶亮的眼睛变得沉重又冰冷,还是那般漆黑,却不再透亮。投下的目光似乎没什麽变化,但确实更冷了些。看着心脏逐渐停摆的人,仿佛在看一颗路边的野草。
“你……”
洪水决堤不会问下游的防坝是否建好,天平的颠倒只需眨眼的时间。
目睹了这一切的老人呼吸骤然加重,向来十拿九稳的冷静破开,不可避免地露出内里本质的恐惧。
筱原奈己甩甩手,和逐渐惊恐的boss不同,她的心情莫名轻松了些。
“真是奇怪的感觉。”她喃喃自语一声,“我以前是不是把自己压的太狠了?或许是吧。”
明明此时她为刀俎……何必顾虑那麽多呢。
“是你?”
不知想到什麽的老人喉咙里发出干哑难听的呵声。
鱼肉很吵。
“闭嘴。”筱原奈己烦躁地皱了皱眉,感觉大脑里有一万根黑线在缠,随手对着boss的方向开了一枪,“我现在心情不好。”
头还有些疼。筱原奈己隐约觉得自己或许是老毛病犯了,但她不想管。
“嘭——”
子弹穿过精密的仪器(四十六)
被贝尔摩德一针扎下去晕了九天,醒来後发现队友已经把组织干翻一半,现在又直接踏进boss的据点——
饶是筱原奈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足够强,心跳也不免加快几分,带上几分并不轻松但确实欣喜的意味。
boss的据点藏在隐秘的深山,路上花了她们不少时间。而基安蒂把她送到那个据点後,独自停留在门外,老实表示道:“我就不进去了。”
这个在筱原奈己眼里有点神经错乱的女人在经历了几天生死逃难後稳重了不少,此刻的面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倦怠。
筱原奈己当然不会花时间去心疼基安蒂,只是意思性地颔首,往据点——一栋藏于深山的别墅——深处去。
出人意料,她在入门处,见到了刚出来的琴酒。
Topkiller的脸上还挂着血迹,有些凌乱的银发配上他沉而狠戾的眸,深黑的大衣看不出是否沾了暗红的血。但筱原奈己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看起来像仿佛刚经历了一场厮杀的孤狼。
他们隔着一定的距离,遥遥对视了一眼。最终,琴酒率先迈开脚步,和她擦肩而过。
“boss在等你。”
浓重的血腥味里,琴酒低哑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罕见的疲惫。即使身受重伤,脚下的凌厉和冷冽仍然半分不减。
半晌,她又听到基安蒂大呼小叫了几声,却再没有听到琴酒的声音。汽车的引擎声传来,两人准备驱车离开了。
筱原奈己就在此时适时的转头,恰好看到车窗内里,琴酒凌乱银发下缓缓合上的双眼。
昔日的追杀者成为败逃者,终于没了平时那副风轻云淡取人性命的姿态。
或许这是最後一面了。
筱原奈己收回视线,踏进了boss所在的处所。
——
研究所的地上三层是空的,早有预料的诸伏景光回忆着先前组织训练场的制式,摸索到了通往地下的通道。
狭窄的小门打开,里边的电梯空间竟然意外的空大。升降机里没有按键,却安着一台虹膜识别装置。
进入电梯发现那台装置的公安郁闷道:“又要换路了。”
组织里面奇奇怪怪的高精装置很多…虹膜识别这东西虽然不算奇怪,但里面的构造巧妙,公安至今没有破解这款组织标配的识别机。
好在越精妙的仪器制作越难,分布在组织据点的频率也不高,几天来公安只碰上了三台——加上面前这个的话。
前边两台成功让负责那两个据点的人焦头烂额了许久,最後无一不是废了更大的力气避开那台机器。
诸伏景光:“你们在前几天碰到过这种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