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猎
一整日,云舒都郁郁寡欢。晚上,她便向玄狐王讨了一壶烈酒来欲解心中愁苦。
不想这玄狐的酒与大安的竟大不相同,喝着甚是甘甜爽口,而当云舒一口气将这整整一瓶灌进肚中,醉意却开始上了头,飘飘然起来。
“举杯邀明月,邀明月……哈哈哈……明月呢?明月在哪儿?嘻嘻嘻,你不应我,我也知道,你……在天上!哈哈哈……”云舒踉踉跄跄地踱着步子,自顾自傻笑着。
“对影成三人。”云啓已久不见姐姐的笑颜,而此时难得的笑容也是这般苦涩。他任由她发着酒疯,眼里满是心疼,不自觉应声道。
“明月!你……会说话!你怎麽……从天上……下来了?!”云舒双手紧紧抓住云啓的两只手臂,惊异道。
“孤不是明月。”云啓无奈。
“骗我!你就是明月!你看你的脸都在发光,嘻嘻嘻,皎洁的月光!来,让我摸摸天上的明月!”说着,云舒的手便直朝着云啓的脸伸去,一把拽下了他的银色面具。
云啓慌忙躲闪,但却为时已晚。
只见,眼前人静静地站在原地,紧盯着他的眼里开始闪起泪花。许久,云舒开始抽泣。
“阿啓!阿啓!我好想你!”云舒紧紧拥着云啓,在他怀里放声哭泣了好久好久。
云啓便直直地站着,任她依靠。此时他看不到她的双眼,无从得知她到底是醒着还是醉着。只有这哭声听起来哭得酣畅淋漓,倒是比刚才的笑声听来让人心里舒坦许多。
突然,云舒又推开云啓,似如梦方醒般道:“不,你不是阿啓!你不可能是阿啓!阿啓不会在这里,也不能在这里……你是……你是天上的明月!是被我举杯邀过来的!嘻嘻嘻……我这麽讨人喜欢,连天上的明月都喜欢我!”
云舒自言自语着,拍拍云啓的肩膀道:“来吧,明月!让我们一起举杯,对影成三人!三人……三人……一,二……怎麽还少一人?人呢?明月,你来说,到底少了谁?”
“少了父亲。”既然已经露了真容,那便就作回片刻的阿啓吧!云啓此时心里难得的轻松。
“父亲?父亲!爹爹……我好想你啊……呜呜呜……”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云啓把她揽入怀中,轻轻拍打着,直到她哭累了,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时,云舒睁眼发现玄狐王正盯着她看,吓得猛然坐起:“什麽情况,这玄狐王又在发什麽神经……”
云啓听到云舒的心声,确认她对昨晚的事情毫无记忆,才终于松了口气,装作漫不经心道:“王妃什麽都不记得了?”
“我应该记得什麽?”云舒不解,“我为何睡在了床上?”
“王妃昨夜醉了。”
“哦……我没做什麽吧?除了抢占了大王的床榻……”云舒有些尴尬,心想这玄狐王竟任由她鸠占鹊巢,不会是被她的美貌所折服了吧……
“自己想。”云啓听此心声,不知如何回答,只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忙转移话题道,“还不快起床?随孤去春猎!”
“马上!”想到终于可以走出这扇门,终于有报仇的机会,云舒顿时来了精神。
……
初春的玄峰脚下,虽已略显绿意,但林间烟雾四起,四围透着阵阵寒气,不免隐约觉得有缕缕杀气逼近。
衆臣及适龄家眷均骑马列队站好,等着玄狐王发号施令。
云啓瞥了一眼一旁的琛王,今日他面色凝重,心事重重,竟沉默寡言起来。
没错,此时的琛王内心正无比焦灼——他的宝贝女儿玄冰就在昨日夜里不辞而别,离家出走了!
“父亲,原谅女儿的不告而别,我知道您不会同意,而我必须要去寻找我喜欢的人了……”当他一大早看到女儿留下的字条,心便犹如一下子沉入了这玄峰脚下的冰湖里。
而在没有等到暗卫报来女儿的行踪之前,他便像是在这冰湖里捶死挣扎的人,哪里还能顾及到其它。
而身侧的玄耀反而却毫无担忧之色,他心里不知有多羡慕他的妹妹呢!她可以说走就走,去追求心中所爱,而他的心中所爱却已被剥夺,成为了他人之妻。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玄狐王身侧的云舒,眼里尽是无奈与苦涩。
“两个个时辰内,狩得猎物最多者,不论身份尊卑,孤有重赏!”随着云啓一声号令,衆人纷纷骑马四散开去寻找猎物。
云舒一直暗中观察着琛王的一举一动,待琛王离去,她便找了借口离开,悄悄尾随其後,想借此寻找机会杀他而後快。
这全被云啓看在了眼里,但他却并未阻止:不如就先随了她的愿吧,她闯的祸,由他来背,他只管护她平安。
然而,琛王也并非吃素,从一开始,他便知晓有人跟踪,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本就是想要借此机会探查玄狐王的真正意图,想引出对他不利之人!
而这人竟然是大安来的云裳公主,那便是天助他琛王也!
他安排的暗卫就藏于四围隐秘之处,只要他一声暗号,这云裳公主便会插翅难飞,而只要她供出幕後主使就是玄狐王,他便可以抓住玄狐王的把柄,要他身败名裂,不得人心,对他的地位再无威胁。
拥有强大玄力又能如何?在这片土地上,照样是他琛王说了算!
而刀剑无眼,这大安来和亲的云裳公主若不小心死了,大安必定会向他们玄狐国来讨要个说法,事关国之颜面,他琛王便可借机找个借口攻打大安,一统天下!
那大安的蠢皇帝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琛王暗中收了他那麽多好处,最後也不过是成为他的一块垫脚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