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
云啓又陷入了沉沉的梦境无法自拔。梦里他亲眼见到玄狐王杀了父亲,云舒朝他决绝地喊着“去死”,狠狠将他推下了悬崖……
他身陷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心里充斥着如这汪洋般令人窒息的无穷无尽的哀伤。
他独自在那冰冷的汪洋之中如孤魂般游荡,寻找着归家的路,直到筋疲力竭,直到绝望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以及身体里那满目疮痍的灵魂渐渐沉入深渊……
他不知是如何醒过来的,只感觉是从一个虚幻的深渊又堕入到了另一个真切的深渊。
“殿下,您终于醒了!千万别再动气了,您体内的玄力刚刚觉醒,此时切勿动气,搞不好会走火入魔的!”青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终于舒了一口气。
“醒与不醒,又有何区别……倒不如一睡不醒,就这样死了。”云啓心如死灰,眼神空洞无神地沉沉道。
“殿下这是说的什麽胡话!王为了救您……现在还在昏迷,生死难测,您怎能在此说出这种话来?您对得起……”
“住口!”青隐正痛心疾首地替玄狐王愤愤不平着,玄狐王却从房间一侧的卧榻上缓缓醒来,用尽全力阻止了青隐的牢骚。
“大王,您可算醒了!”青隐忙过去查看玄狐王的状况。
“快扶孤过去。”玄狐王吃力地坐起身道。
“大王,您太虚弱了,不宜走……”
“快扶孤过去!”玄狐王急切地重复着方才的命令,“孤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青隐无奈,只得小心翼翼地扶着玄狐王走到云啓的床榻前坐好。
“孩子,你叫什麽名字?”玄狐王亲切地问着,隐隐喘着粗气。
“云啓。”云啓目光呆滞地望着一个地方,没有看玄狐王一眼,冷冷道。
“好!好名字啊!定是你母亲起的!以後你就是我玄狐国唯一的王子玄啓了!”玄狐王甚是欣慰地笑道。
云啓把头转过来,盯着玄狐王目光灼灼道:“我叫云啓,不是什麽玄啓。我的父亲只有一个,就是大安国云霆云大将军!”
“孤知道……要你接受这一切着实不易,需要时间,你可以慢慢来。”玄狐王丝毫没有生气。
云啓又扭过头去不语。
“只是,孤的时间不多了……”玄狐王叹了口气,伸手颤颤巍巍地从脖颈上取下一枚一模一样的玄月来,戴到云啓的脖颈上,“这另一块儿玄月,你收好。”
“大王!”一旁的青隐似预感到了什麽,突然痛心道,“为何是现在?为何是现在!您真的……”
“先让孤跟啓儿说完!”玄狐王打断了他的话。
青隐不敢违抗,转身竟像一位小娘子一样抹起了眼泪。
“孤知道你和云大将军感情深厚,知道你痛恨玄狐人。或许是一些玄狐人给你带去了灾难和痛苦,但孤想说,这一切都不是孤想看到的,并非孤的意愿……”
“并非你的意愿?”云啓冷笑一声道,“你是玄狐王,你现在跟我说当年玄狐大军侵犯我大安边境,挑起战事,不是你的意愿?後玄琛起兵攻打云家军,甚至残害我大安皇都无辜百姓,你敢说这亦与你无关?”
“你根本就不知道王这些年都受了多少苦,又是如何熬过来的,你有何资格这般质问大王?”青隐看不过去,转身替玄狐王抱不平道。
“青隐!”玄狐王制止道。
“好!让他说!我倒想听听堂堂玄狐王能有何苦衷!”云啓亦愤然道。
“玄狐王室以前世代都会出一名有玄力之人,待他成年之时玄力觉醒,成为玄狐王。但自大王之前,我玄狐国王室已多世未出现过有玄力之人。
“琛王本是嫡长子,就在他马上要继任王位之时,其弟玄渊也就是我们大王,无意间在他面前提及自己的五感日渐灵敏,这便引来了玄琛的暗算,在大王玄力还未来及完全觉醒之时,害他险些在暴风雪中丧命。
“幸而大王遇到了正好路过的叶阑,也就是您的母亲,这才捡回一条性命,并且无意觉醒了体内的玄力。大王多想抛下一切和您母亲双宿双飞,然而您母亲有使命在身,大王亦不愿将整个玄狐国交于心术不正之人手中,他必须回去!
“拥有一身玄力的大王终于在兄长登基大礼之前赶回了王宫,并凭着自身的玄力登上了王位。
“登上王位的大王念在与兄长往日的兄弟情分上,并未揭穿他的恶行。然而琛王不但不知悔改,还处处刁难于大王。
“玄狐国土资源匮乏,农业发展严重受限,不及大安沃土遍野,物资丰盈。但好在我玄狐盛産牛羊马匹,玄峰之上又有诸多奇异药材。大王提倡和大安交好,让玄狐国人通修大安国语,以便于增强往来,互通有无。
“边关的战事是由好大喜功的玄琛王爷挑起的,大王登基後,本欲即刻停战,与大安重新结交,但恰逢多地遭遇饥荒,粮仓亏空,琛王私下结党营私,借此由头煽动朝中重臣以及万千民衆,并借此庞大之力以解民之忧为由,逼迫大王继续战事,直到为玄狐臣民打下足够的疆土以供其耕种。
“民意难违,大王无奈,只得应下,这也使得他最终痛失心爱之人,从此伤心过度,一病不起,玄力几近全失。
“因对您母亲的痴情以及内心对其深深的愧疚,大王顶着全臣的压力一生未娶,更没有留下任何子嗣,也因此更没了与玄琛抗衡的实力。
“玄琛以大王身体抱恙且无子嗣为由,声称要为其分忧,从此重掌朝中大权,处处打压大王,且暗中勾结外臣,预谋造反……
“多年来,大王常年靠着我师父为其在玄峰采集的冰莲积蓄玄力,想着有朝一日能一招致胜,推翻玄琛的势力。然而大王的身体状况好不容易有所改善,玄力也开始日渐恢复,如今却……”
说到此处,青隐竟又哭哭啼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