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知道。”她此时满心满眼都是陈澈羞赧的样子,忍不住想笑。那个世界里,她只有被陈至诚挑逗的份,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她可不能放过。
接下来的几天里,许若悠大大方方地在教场外等陈澈,又或者将军府外能遇见。这一世的他,行程时间依旧固定,许若悠轻易拿捏了。
陈澈总是很不耐烦又不敢多说话,有时问一句“你没事做吗?”
许若悠可不管那些,直截了当地说“喜欢你。”往往只这一句话,就能看见陈澈从脸红到耳朵尖儿。
她在心里暗暗尖叫,太好玩了。徐悠撩陈至诚时,总吃亏。不是被咬了,就是被亲得毫无招架之力。而陈澈不会,她可以毫无顾忌地攻击。
许若悠不光撩拨,也会时常关心。
“你今天走路瘸瘸的。”
“什麽?”陈澈经常听不懂她说什麽。
“没事。”
“我腰受伤了。”
“哦,药酒很好用的。”
“不必,习惯了。”
有时其他武将打趣两人,她也不怕。只在後面默默跟着,她信任陈澈,像信任陈至诚一样。而陈澈也不负所托,总能将她安全送回,只是不进门就离开。
然而今天陈澈扔一下一句“请自重。”就和其他人一起走了。许若悠心里没底,她对着背影大喊“记得擦药酒,很有效的。”她试过从墙上跳下去能否回去,结果摔伤了,擦了药酒两天就不疼了。
但陈澈离开的背影越来越远,像是不会再回头。只听见几个人聊着公主丶婚事之类的。
许若悠心头莫名悲伤,没有预料中被逼在角落,亲亲抱抱举高高,就算他是陈至诚,也不记得她了,或者本就不属于她。
晚上,她和玉竹在房里描字。从前陈至诚逼着她描,如今这样做无非是想离陈至诚更近一些。
许文斌深夜前来,打了个措手不及。玉竹收了东西告退,房里只留父女两人,许若悠预感,有些事情不妙。
“这是每年定期送到边关,给镇北将军的调理身体的药方。”许文斌把东西一一摆开,“这是脉案。”
“怎麽都是两份。”许若悠不明所以。
许文斌未出声,只是目光瞥向门口,她知道不便多问,低头再看,这一看才知其中门道。
一份脉案记录脉象沉而有力为里实证,多因水丶寒丶积滞所致。另一份上则为阳虚不敛,气血耗散,脏腑精气衰竭,这人活不长了。
两份脉案分别对应两份药方。一份调理,一份致命。
“爹爹……”
“你不小了,有些事要知道。”
镇北将军眼看着是国之重臣,可这国还有另一位主人在呢。
“爹学医是为了治病救人,做不了伤天害理之事。更何况我们两家又是过命的交情。你随母亲来投奔的路上,被山贼所劫,不是镇远将军派人去找,只怕是早就没命了。”
“女儿不记得了。”
“你回来时烧了三天三夜,不记得正常。後来皇上召见,爹不得不应这门差事。只是总不能恩将仇报吧。”许文斌未说的是,劫掠母女的山贼就是朝廷的人假扮,目的就是以妻女性命要挟,要他治死镇北将军。
“为何?”许若悠不懂,有镇北将军一日,这边关便能安定一日,这麽简单的道理,“难道皇上不懂吗。”
“他懂,可他是皇上。陈家军只听镇北将军调遣,皇上怎能不忌惮。”
“收回部队即可,何必要人性命。”镇北将军未必愿意连年出征,谁愿意撇家舍业,带着未成年的儿子上战场。
“收得了军队,收不了军心。”主将是军队的灵魂,倘若陈家军换帅,除了陈小将军无人能服。无论谁统领陈家军都是皇上的心病。
边疆若有战事,皇帝还会忌惮一二;若边疆暂时无碍,只怕镇北将军府在劫难逃。
许若悠越听越心寒。自打穿越过来,她一直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有爹爹疼爱,凡事有玉竹照料。可她忘了这个世界还有一座越不过去的山,那个动动手指便能要人性命的皇帝,还有在他身後同样作威作福的皇族。
烛火跳动,许若悠的心也忽明忽灭。
“爹爹是说婚事有变吗?”
“皇上有意把云逸公主指给陈澈,所以……”
陈澈若接受赐婚意味着接受皇帝的一切安排。镇北将军府可躲过一劫。只是军权必然要上交,但性命无忧。
许文斌还有另一层思考,虽然婚约在前,但既有公主,他的宝贝女儿纵使嫁过去,日子也不快乐。不若就这样留在府上,远离是非之争。
“女儿明白。”
许文斌的良苦用心,许若悠都懂。远离皇上,远离皇族,才能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