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陈澈拉了个百姓询问才知,一年前许院判牵扯皇後谋害贵妃及皇嗣一事,全家下狱,奴仆遣散。
许院判为表清白在狱中自尽,只剩女儿许若悠。
皇帝嘉奖陈家军,封陈澈为镇国大将军,赐一等公。陈澈当堂以军功求皇帝赦免许若悠。
因忌惮陈家军,且当年之事确有疑点,许院判以死明志只求保住唯一骨血,皇帝自然是允诺了。
时隔三年再次相见,许若悠被折磨得憔悴不堪,眼里没了光,嗓子也坏了,只剩一副疲惫的躯壳,像个破布做的娃娃。
陈澈将她安置在府中,朝野上下议论纷纷,镇国大将军如此情深义重,怕是不久赐婚圣旨就该下了。谁都知道镇国大将军的正妻之位必定要皇上点头才行。
云逸公主坐不住了,几次三番求皇帝赐婚,皇帝也屡次明示暗示。
他没应。
陈澈如同父亲一般成了皇帝眼中的一根刺。
知道许家冤枉,陈澈特意命人去查,借着机会整理父亲留在朝中的人脉。
而他则整日陪在许若悠身边,纵使终日只得个冷脸,也学着他们初见时那般不厌其烦地哄着,各式各样的点心轮流上,可她独独只吃桃花酥。
陈澈学着她的样子捏起一块放在嘴里,“你做的一定比这个好吃。”可惜他从未吃到过。
只这一句,许若悠握笔的手在抖,视线逐渐模糊,如轻飘飘的花瓣儿落入他怀中,那是他第一次抱她。
她好轻,仿佛随时都会飞走。
“叫你小七可好。”
她只是摇头,脸埋在宽袍衣袖间。
精心调养下小七恢复很快,只是不能说话,即便如此她在府上的日子是陈澈为数不多的温暖时光。
每日临帖写诗,对弈作画。趁小七睡着时陈澈偷偷画了一副她的画像藏起来,他预备大婚当晚再拿出。
小七爱看游记和诗经。陈澈会在游记上找出自己去过的地方讲给小七听,比书上讲得好,小七会笑。
小七写诗上句,他便写下句,小七笑得更多些。
他给小七扎了秋千架,傍晚把秋千推得高高的,就能越过院内的桃树看到天际的晚霞。
陈澈觉得那紫红色的晚霞都没有小七好看。
只是小七依旧不说话,陈澈寻遍名医也没人能治。
万幸的是许家一案沉冤得雪,陈澈携小七跪在金殿之上,他要恢复小七声誉再求一道赐婚圣旨。
看破他的心思,太後先发话了。
感念许家劳苦功高又蒙冤入狱,收许若悠为义女,封为北平公主。倘若求娶公主做了驸马便要交出陈家军。
陈澈意欲抗辩,小七却磕头谢恩,全了朝堂上的君臣颜面。
这一次陈澈直视那高高在上的君王,撩袍起身,牵着小七离开。
他是皇帝眼中的一根刺,皇上要拔了这根刺。
只封公主未赐府邸,小七只能在将军府住最後一日。
回府後陈澈一头扎进厨房再没出来过。
直到入夜掌灯,他屏退所有人,端给小七他亲手做的桃花酥。虽然难看得很可一个都没剩。
小七嘴角都是碎屑,他伸手捏掉一点,却反被握住手掌,眉心微动他看见烛火摇曳在女孩漆黑的眼中。
入冬前的最後一场雨,也熄不掉它。
小七眼里的火苗燃得更旺,她大胆地贴了上来,陈澈一时心慌却稳稳地搂住,随即倾身上前反将她吻得不能呼吸。
陈澈咬着小七的脖子,喃喃着“我带你走,小七。漠北偏远,有陈家军他不能把我怎样,大不了我就反……”这几日父亲留下的人脉,积累的势力他心中有数,皇帝拔不掉他。
可他不想如父亲那般两军对垒被自己人暗箭射杀。只有那一万将士知道他是怎麽从成堆的尸骨中爬出来的,他不怕死可他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