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许若悠霍地起身,玉竹赶忙抱起被子给她披好,“小姐怎麽了。”
“没事。”她捏着被角掌心微热。
陈澈,会是她的陈至诚跟来了吗?
福城梦中那个玄甲披挂的少年,会是陈至诚吗?但福城的梦为什麽是反的,为什麽陈至诚不理她?又或者,根本就是另一个人呢?
怀着忐忑与不安,她渡过了来这里的第一个冬天。
春日里,桃花结出粉嫩的花苞,陈家军的消息便频频传来。许若悠虽不在战场,每日都听到玉竹传话,倒也算是安心。
陈澈要回来了。
一夜春风,桃花初绽。
镇北将军率领陈家军在城外驻扎修整的消息已经传入耳中。
许若悠对镜梳妆,瞧着镜中与徐悠一模一样的相貌,她不禁怀疑到底哪个世界才是梦。
“小姐换这件桃红色的怎麽样。”玉竹摆弄着一间齐胸襦裙,“从前在江南老侯爷府,小姐一穿这件,荷花都开了。王孙公子哪个不隔三差五地登门,也难怪小姐看不上他那样的粗人……”
“闭嘴。”她第一次对玉竹这般态度,玉竹自知失言,直接跪下“小姐恕罪。”
“陈小将军和陈家军用命死守边关,别再让我听见这样的话,府里有一个算一个,把嘴管好了。”
无论陈澈是不是陈至诚,无论她嫁不嫁他,都不能诋毁征战沙场,为国尽忠的英雄。这是她自幼的家教。
况且这样的话传出去,平白坏了两家交情。
“玉竹不敢了。”
“替我梳头。”许若悠叹口气,丫头嘴不好,但心好,是向着自己说,可她就是听不了。
玉竹利落地盘好双螺髻,许若悠不爱描金饰物,选了根山栀造型的白玉簪斜插入鬓。
下人们早就将秋千修整过,又把树下打扫干净。可今日风大,纤薄的桃花瓣在秋千上铺了厚厚一层。
“这花瓣掉了又落,总不见花少。”许若悠不忍心糟蹋,捧起收在簸箕中,留着做桃花酿。典籍上说桃花酿美容养颜,她倒不信,只是喜爱那味道,浓香甘醇沁心房。
“还不是因为小姐啊。”自从许若悠醒过来,这桃树一日比一日好,就连後移栽过来的,都少有的转年就开。“小姐和这桃树有缘啊。”
许若悠笑笑不答,戳戳玉竹额头,“少耍嘴,推我。”
她坐在秋千上,望着微微翘起的屋脊,和那琉璃瓦盖出神。也不知陈澈何时回来,倘若是陈至诚,能不能认出她。
秋千突然荡起,吓的她惊呼一声,“玉竹,你这死丫头。”
“小姐等下来再罚奴婢吧。”玉竹憋着笑,一下一下把秋千推得越来越高。许若悠倒不怕,另一个世界里,陈至诚没少把徐悠举起来,比这高多了。
“再高点儿。”
“遵命。”
“再高点儿。”
“小姐再笑,这桃花就要谢了。比不过小姐呢。”
“死丫头,看我回去怎麽罚你。”
“小姐能下来再说。”
不多时,管家派人传话,许文斌在前厅见客,让许若悠前往。她猜是正主来了,立刻和玉竹往前厅赶。
谁料主仆二人腿脚快,在院子就遇见了。
厚重的漆门推开,镇北将军带着陈澈前来拜访。镇北将军一看就是长年行军打仗的人,皮肤黝黑,说话声如闷雷,不过徐悠喜欢他豪爽的性子。
倒是陈澈,虽然长相与陈至诚相似,就是福城梦中的少年。玄色衣袍,垂手而立,不知在想什麽。可性子闷得很,比陈至诚还不爱说话。
许若悠抢先一步试探,端着盒桃花酥到近前,“吃吗?”
目光交汇的一瞬,许若悠感觉是离那个世界最近的一次,这该是陈至诚,她的陈至诚。
少年恭敬後退一步,“不必。”
镇北将军大声呵斥,被许文斌拦下。许若悠自然退到父亲身後,陈至诚年轻时说不定就是般模样,只是自己服装变化太大,他一时没认出来。
这样想着,她笑着看陈澈,陈澈的脸黑下来。陈澈脸越黑,她笑得越甚,倒要看看什麽时候能认出自己。
“小姐。”玉竹低声提醒,“小姐,别看了。老爷让您取药酒呢。”许若悠赶忙带玉竹告退,去药房取了药酒交予陈澈。
“小姐就算再喜欢陈小将军,也该有女儿家的矜持才是。”回房的路上经过长廊,四下无人,玉竹小心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