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至诚眼中,徐悠的杏眸如耀眼琉璃,睫毛在眼底投出半片阴影,笑起来轻颤两下,像晚秋落叶,压在心头,再也吹不走。
陈至诚那碗面泡好了,又拿出几根塑封香肠和小零食放在桌上,“临时买的,一起。”
是家乡北城的老字号,徐悠自小爱吃。
面都吃了,徐悠不扭捏,不客气地撕开包装,掰了一截香肠,咬一口,憨憨地道谢。
剩下的陈至诚拿过来泡进面里。
香肠虽是凉的,可只要稍微加热,立刻一股肉香从陈至诚碗里飘出,徐悠也学着他的样子把香肠泡在汤里。
再擡眼看陈至诚,这人虽然看着严肃,可只要她稍稍给点笑脸,立刻就不一样了。
面条丶香肠丶热汤。
这是徐悠两个月来第一次有人陪伴吃晚饭,虽然包厢的灯光昏暗,可还是透着温馨。
徐悠小心挑起卷曲弹性的面条,怕汤汁溅出来。陈至诚不同,吃起饭来扎实稳当,粗犷不粗鲁。徐悠偷瞄一眼,几口那面就见底了,看来买两碗是有原因的。
“谢谢你。”到现在她能说的只有谢谢。
陈至诚扬扬唇角,扔包纸在桌上,徐悠立刻拆开抽出一张擤鼻子。
她一吃热的就淌鼻涕。
“回家还是。。。。。。”陈至诚掩饰地咳了两声,原来也是个不善言辞的。
徐悠舔舔嘴,“偷跑出来玩儿,得回去了。”她已经错过清明,再晚于心不安。无论如何也要去祭拜的,何况婚期已过,不该再抓着她不放。
陈至诚了然“血脉亲情是斩不断的,你能回去他们就高兴了。”
说完,挑起最後一缕面条,又喝口汤。
徐悠目光再次暗下来瞥向角落,说声也许换了话题。
“你。。。。。。来旅游吗?”
陈至诚当面拧开一瓶水递过来,她抿了一小口,正好渴了。
“考察市场。”他自己也拧开一瓶。
“哦。”徐悠不懂,她是学中文的,对这些一窍不通。为免露怯,还是闭嘴吧。
两人又陷入沉默。只剩肉香和温热飘在空气里,若不是在晃晃悠悠的火车上,这时该洗碗了。
“你手机。。。。。。在震。”犹豫再三,陈至诚还是提醒。
万一是家人电话,还是接起来为好,免得担心。
徐悠哦了一下,赶忙抓过手机,屏幕一直闪着安安的名字。
她轻轻喂了一声,那边声音大到快把手机震开。
“你再不接我就报警了。怎麽这麽久不回信,他把你。。。。。。”
“我们在吃饭。”担心安婧口不择言,徐悠立刻回应,声音不大,但陈至诚足以听清。
我们——这两个字落在耳朵里格外好听些。
他再看徐悠眼神更柔和,目光顺着女孩发顶滑到调皮翘起的发尾,发尾贴着白皙後颈,顺下来盘在锁骨窝,像是睡着了。
徐悠擡头前,他已收回目光,着手整理桌上的残羹剩饭,离开顺手带上门,留了私人空间。
“果然,徐悠待遇就是不一样啊。”
安婧故意把徐悠两个字加重。
大学时都会评班花丶系花丶校花之类的。但是北城大学这四年,徐悠被排除在这三类漂亮女孩之外,渐渐地变成另一个独特的存在。
校花年年换,徐悠永不变。
进入大四,徐悠毕业就可以封神了。
“别乱说。”徐悠压低声音,瞄一眼陈至诚出门的背影松口气。
“我可没乱说。咱们校篮球队队长丶体育部部长丶学生会副主席丶还有上一届校草,这几个可都是折在你手里,破了他们百战百胜的记录。”安婧电话里如数家珍,想想那场面就好笑。
玫瑰丶热气球丶烟火丶烛光。。。。。。浪漫的,甜蜜的,温馨的,学长们的花式告白到了徐悠面前,都被一句抱歉挡了回去。
人都对得不到的趋之若鹜,徐悠的拒绝落在男孩眼里变成了门槛,一道可以彰显魅力的门槛。
徐悠脚趾在鞋里不停挣扎,想那场面就尴尬。她的观念里,喜欢只是两人之间的事,与旁人无关。当衆表白围观,相当于逼供,在徐悠看来无异于凌迟。
“我不是有心理障碍嘛,也不是故意的。”